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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使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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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裴矩所说,既然已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隐瞒,他也希望能得到裴家的全力支持,这门婚姻对他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杨元庆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裴蕴的疑问,裴蕴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如果只是为一个妃姐和妖道,齐王的下场不至于这么惨,这其中必有隐情情。”

    裴矩点点头,“上次你让云定兴来找我,只是含糊其词说和齐王之事有关,我还以为是为妃姐和妖道之事,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听说京城以南还发生了流血冲突,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圣上却隐瞒住了,你能否告诉我们?”

    杨元庆沉吟一下,也不隐瞒,便原原本本从晋阳宫事件讲起,讲到最后和宇文成都联合干掉齐王私军,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坦率地说明一件事,其实他也有点担心,这里面其实有漏洞,只要杨广和齐王见一次面,齐王就会说出,他私军进京的真正目的,杨元或许就会猜到这是他杨元庆的策略,再继续盘问云定兴,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杨元庆实际上是下一个赌注,他赌杨广不会再召见齐王,像杨勇被废,杨坚也是在死的时候,才想着最后见长子一面。

    这段惊心动魄的斗争听得裴氏兄弟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背后竟隐藏着这么一段精彩的故事,更没有想到齐王竟敢养私军。

    裴蕴和裴矩对望一眼,裴蕴的眼睛里充满赞叹,这个孙女婿厉害,此子若培养得好,将来必是裴家延续兴盛的关键人物,难怪大哥如此看重此子,一心招他为婿,就算杨元庆被杨家赶出家族也毫不在意。

    这一刻,裴蕴更佩服的大哥看人的眼光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大哥。

    裴矩心中一样震惊,但他不想过于夸奖杨元庆,他明白杨元庆为什么会原原本本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实际上是向他们征求建议。

    他沉恩了片刻道:“元庆,你做这些事其实风险很大,你不要以为圣上不知道,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想追究,至少不想现在追究,因为他想用你去西域,比如常平仓之事,常平仓被抢,就算法不责众,但为首的那些人呢?你却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就是你的处理失当之处,还有你最后的计策,只能说你是运气好,宇文成都是因为不想王府丑事外传而宰了那妖道,假如妖道没有做那种丑事,以宇文成都的谨慎,他一定会把妖道交给大理寺审讯,那时,很多事情都会露陷,你明白吗?”

    杨元庆默默点头,常平仓之事他确实做得不太妥当,放走了翟让,但妖道一事,杨元庆觉得还有必要解释一下,便道:“我知道妖道危险,实际上我已安排好,即使宇文成都不杀他,我也会在半路杀他,我绝不会让他被审讯。”

    这时,裴蕴在一旁笑道:“元庆,你没有明白你岳祖父的意思,他不是说你的计谋有问题,而是你的方法有问题,说得通俗一点,你这叫半大小子舞重锤,虽然勉强舞下来,但稍不留神就会砸了自己,以你的实力,你还不能用这种方法扳倒齐王,你不要小瞧圣上,他确实是因为还要用你,所以一些事情不跟你计较,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和我们商量,我们联手来做,这样更有把握。”

    裴矩也拍拍杨元庆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是希望你能继续走下去,走得更好更稳,你已是裴家之婿,我们的利益完全一致,不要有什么彼此利用的想法。”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认可裴矩所说,他们利益完全一致,但他们两人很多地方都说得不错,比如裴矩所说,圣上只是要用他,所以很多事不跟他计较,还裴蕴所说,半大小子舞重锤,这个比喻很形象,他确实有这种感觉,这件事做得比较吃力,并不是挥洒自如,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押注,比如云定兴,这个关键的人物,他就无法真正控制住他。

    裴矩知道,有的事情需要元庆自己慢慢去体会,便点点头道:“去吧!先去见见宾客,如果有空,我们再谈谈西域之事,那可是你的机会。”

    杨元庆行一礼便下去了,等他走远,裴矩笑问道:“如何?说说对他的感觉。”

    裴蕴轻轻叹息一声:“虽然他离成熟圆滑还差一点点,但峥嵘已露,能得此子为婿,是裴家之幸也,不过……”

    “不过什么?”裴矩注视着裴蕴问道。

    “不过……大哥千万不要想着控制他,此人霸气十足,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我们只能与他合作,好好拉拢他,如果裴家一心想控制他,那最后必然会被他反噬。”

    裴矩低下头,陷入沉恩之中。

    三天后,杨元庆正式告别新婚娇妻,踏上赴西域的漫漫征途,裴矩作为西域使,也和杨元庆同时出发,他接受的任务和杨元庆的任务休戚相关,杨元庆的任务是拿下伊吾国,截断西突厥对吐谷浑的支援道路,而裴矩是要说服契毖可汗,从西面进攻吐谷浑。

    洛阳西郊,尽管敏秋告诉自己不要哭泣,用笑容和元庆告别,但当丈夫最后将她搂进怀中,和她惜别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泪水滚滚流下。

    “夫君,此去西域,望自己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妾身会日日为夫君祈福。”

    杨元庆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低声叮嘱她,“我在京城仇人颇多,尤其是元家,你切不可大意,我昨日已求阿姑,她会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当心。

    “我一定会当心,请夫君放心!”

    裴敏秋强忍住泪水,展颜笑了,杨元庆放开她的手,转身向战马走去,他的九名铁卫都骑马跟随在旁边,这次皇甫诩没有跟随,朝廷正在调查他的死因,皇甫诩带着妻女暂时躲入蜀中老家,等风声过了他再化名出山。

    杨元庆翻身上马笑着向她挥挥手,“多则半年,少则四个月,我一定回来!”

    他调转马头猛抽一鞭战马,带领九名铁卫向已经走远的裴矩队伍追去,渐渐地,十人已成为了一群黑点。

    裴敏秋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她轻轻挥手,喃喃低语,“夫君,一路保重!”

    “元庆这次对吐谷浑的战役非同寻常如果战胜我大隋的疆域不仅将扩展万里,而且河西走廊的羌人没有了吐谷浑人的支持,他们将安静下来,对河西走廊的威胁将大大减少,大隋的养马之地将得到保护,另外丝绸之路也将顺畅,如果再看远一点,我们将以伊吾、西海为后勤重地可以全面和西突厥对抗,而不再过于倚重启民可汗,圣上也告诉过我启民可汗此人并不可靠。”

    裴矩一路兴致勃勃,虽然他已六十二岁,但依然精神百倍,并不以出使西域为艰苦,而且杨广对西域的战略正是他的建议,一旦成功,他裴矩将名垂千古,不亚于汉之张篓和班超。

    杨元庆也笑道:“现在朝野有人批评岳祖父对西域胡人太好,为了让他们来中原,不仅管吃管住,还要让他们赚钱,批评的声音很多啊!”

    “我知道这种批评声很多,只能说这些人鼠目寸光,看不懂我大隋对西域的战略!”

    裴矩有些感慨道:“对西域胡人须恩威兼施,怀柔其实只是一种手段,突厥人对他们刻bo,我们就对他们宽柔,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来贸易,让他们觉得大隋有利可图,他们就会被利所诱,难以自拔,从而拒绝突厥,然后我们向西进军,在西域建立部县,一步步蚕食铁勒人的土地,恢复大汉时代荣耀,等我们在西域站稳脚跟,等待西域胡人的,将是灭亡,他们从大隋赚去的钱,不一样还是属于我们吗d”

    裴矩又叹息一声,对杨元庆道:“我已经老了,以后大隋的西域战略还得你们来逐一实现,百年太长,我希望三十年后,我大隋在西域建立二十个郡,彻底把西突厥赶到葱岭以西!”

    杨元庆也被裴矩的壮心所感染,笑道:“葱岭绝不是我们大隋的边界,向西还有碎叶,还有大宛,还有粟特九国,让阿姆河来成为我们大隋的边界。”

    杨元庆的一席话,让裴矩眼睛都亮了,他悠然长叹,“若真有哪一天,我死也无憾了!”

    三天后,他们过了长安,到达了咸阳,在咸阳大街上,杨元庆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裴矩颇为好奇,笑问道:“元庆,你一进城便在寻找,在找什么?”

    杨元庆神秘一笑,“找一个人。”

    “公子,我看到了!”

    杨三郎指着远方一座酒肆的招牌笑道:“那不就是‘三鲜馆’的酒肆吗?就不知大郎此时在不在里面?”

    杨元庆也看见了,一幅巨大的黄色旗幡上写着‘三鲜馆’三个大字,当年他就在这座酒肆第一次遇到了李世民。

    杨元庆催马向酒肆奔去,他事先让杨大郎先来咸阳替自己找一个,就不知他找到没有?

    远远的,离酒肆还有百步,他看见了,从酒肆楼上跑下二人,其中一人正是杨大郎,而另一个人身着白袍,银盔软甲,身姿英挺,体格雄壮,他步履矫健,正大步向他走来,满脸带着久别的激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