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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答案有点可笑,但的确是杉森式的回答。()泰班想得到的答案应该是一年会发生几次,或者是一个月会发生几次。泰班微笑了一下,然后换了个方式问。

    「你总共战斗过多少次?」

    「这个嘛……我算算看。查尔斯死掉,我变成警备队长那时是第22次。嗯。所以大概已经是第三十五六次了。」

    我看见泰班突然作出奇怪的表情。

    「第三十五、六次?」

    杉森搔了搔头,急急忙忙地说:

    「嗯,正确的数字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们拿剑的人把精神花在这上面是很可笑的事,但是因为有种感觉,觉得经历越多战斗,下次死亡的机率也越高,所以才故意不算的。我的前任查尔斯就是战斗超过一百次,得到领主嘉奖之后不久就死了。因为看过这些事……如果问城里的史官,应该会有正确的纪录。今天报告的时候去问就可以知道了,可是……」

    「嗯。我能理解。你这么忙,还抓着你问东问西,真是抱歉。你快走吧。」

    「是的。可是巫师先生您现在住哪里?」

    「我住卡尔家。」

    杉森用惊讶的表情说:

    「咦?你跟卡尔本来就互相认识吗?」

    「没这回事。他说他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欢迎我找到房子住之前,都可以住他那里。」

    「啊,是的。那我先告辞了。」

    杉森从位子上起来,再次向看不见的泰班鞠了个躬,然后走出了酒馆。现在我又有别的事要烦恼了。

    乔薇尼不知何时把手臂放到桌上,然后把头钻了进去,好像趴着睡着了。看来我是非把她带回家不可了。但是几天之前她才因为喝酒被打得很惨,现在如果又这样红着脸,傻笑着回到家里,我开始担心她的屁股会再次遭殃。

    这时泰班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他说三十五六次?」

    「咦?」

    「啊,没事。对不起,克拉拉。这是瞎子的习惯。平常讲话的时候也看不见听话的人,不就像是自言自语吗?所以随时都有可能自言自语。」

    「有这种习惯很累吧。你的意思是说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内心话吗?」

    「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如果有这种习惯,那可能是如此,但是到了我这种年纪,所谓内心跟外心就已经没有差别了。没什么好累的。」

    「外心?你说的话还真有趣。对了,泰班老爷子。拖你的福,乔薇尼已经全醉倒了,你打算要怎么解决呢?」

    这时乔薇尼突然抬起了头。

    「我没没没醉!呜嘻嘻嘻!」

    哇,我真吓了一跳。这个死丫头!我还以为她已经昏迷过去了。当然我嘴里开始说出一大堆难听的话,而乔薇尼哼了几声,就一副好像觉得很吵的样子,把耳朵蒙住,又趴到桌上去了。我不想管她了!干脆跑去她家里把她妈妈请来这边算了。咦!我到底在想什么?泰班说了:

    「要我怎么办呢?」

    「你不能用魔法让她酒醒吗?」

    泰班嘻嘻笑了起来。

    「让她酒醒。这害我想起某个巫师的故事。那个巫师太喜欢喝酒了,所以既没时间研究练习魔法,也没办法维持清醒的精神状态。所以有一天他下定决心开始滴酒不沾,然后全心全意创造出醒酒的魔法。连魔法的名字都取得很不错,叫做curedrunken(治疗酒醉)。你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吗?因为他想尽情喝酒之后,再用这招魔法,就算是有在练习魔法了。」

    「这不是很聪明吗?」

    「你说啥?聪明?别开玩笑了。这个curedrunken再怎么说也是种魔法。在酒醉的精神状态下是无法施法的。所以如果他想施法,就得等酒醒之后。那还有什么用?」

    「咦?天啊……还真愚蠢!」

    我嗤嗤笑了出来。泰班也露出微笑,拨了拨自己长长的白发。

    「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巫师到最后还是没办法练习魔法吗?」

    「不是。那巫师发现自己做错之后,把自己的弟子叫来,将魔法教给了他。弟子学得滚瓜烂熟。然后他自己放心地喝酒,叫弟子帮他施法。你猜结果怎么了?结果弟子变得很清醒。因为打从一开始发明的时候,这就是在自己身上作用的魔法,而不是以别人当对象的魔法!」

    「噗哈哈哈!」

    「所以气得七窍生烟的巫师跟弟子连续熬了几夜,开始研究怎样把这个curedrunken改成对象用的魔法。你猜到结果了吗?」

    「怎么样了?」

    「还不简单。跟酒鬼师父在一起好几天的徒弟,到头来也变成酒鬼了。」

    「噗哈哈哈,哈哈!」

    排列在村前平原上的士兵们的模样非常壮观。

    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热病?这些人只是拿着刀枪,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然而我看着他们,心却怦怦地跳。因为兴奋,我很想对他们乱喊一些无意义的声音。他们的紧张感也传染了我们,这种紧张感是不是在人群中更加放大,引起共鸣了呢?

    部队的前方是首都来的骑士们,穿着半身铠甲,长剑斜插腰间,骑在马上。他们都各自拿着附有旗子的戟,用那旗子当作各部队的标志。

    五个骑士各自负责一支部队。

    最前面的是跟骑士一起从首都来的重装步兵,他们穿着锁子甲,装备着长剑以及塔盾。排第二的是轻装步兵,也就是我们城里的警备队员。他们各自穿着硬皮甲,手拿长剑,但是他们身上的武装算是比较自由的。我们城里警备队的装备本来就不太统一。排第三的则是长枪队,他们穿着轻皮甲,手拿斩矛。排第四的是弓箭队,装备着轻皮甲与短弓。排第五的是支援队、医疗队跟工兵队等等其他补助性质的部队。

    而站在他们旁边的才是真正最重要的部队。队员是一个人跟两只动物(?)。那就是凤魂使哈修泰尔大人、他骑的马,以及比整个军队的威容加起来还壮观的白凤凰西泽。

    说起来,其余的部队都不是要用来应付瑞兹,而是要应付灰色山脉成群出没的怪物们。而且因为只是预备部队,所以组织也很简单。瑞兹由西泽去对付,而瑞兹的那些部下怪物——部下?这种说法有也可笑。其实它们都更像是瑞兹的食物,但是因为瑞兹强烈魔力造成的恐怖,使它们无法离开灰色山脉,并且会攻击接近它们的人类——则是由人的部队来负责。当然我不懂什么战略之类的东西,但只要有常识,大概谁也可以猜到是这样。瑞兹跟西泽打起来的时候,其余那些薄弱的部队能帮上什么忙呢?

    部队前方站着第九次瑞兹征讨军的作战司令官,也就是修利哲伯爵,他身着铁锁,骑着穿有马甲的马,旁边就是我们领主贺坦特大人,身穿有贺坦特家家徽的半身铠甲,乘着战车。所谓战车……我再怎么看,也觉得那不过是运干草的车,但是它到处都有补强,车边上还竖起了几枝长枪。会把它叫做战车的惟一原因就是我们领主在上面,如果放到其他地方,不管是谁都一定会认为那不过是辆奇形怪状的干草车而已。

    乔薇尼拉了拉我的肩膀。

    「我找到了,就在那里!」

    说起找人,乔薇尼可是比我厉害得多了。直到乔薇尼指出来之后,我才看出我爸爸在哪里。爸爸是属于长枪队。因为头盔和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所以我看不见爸爸的表情。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呢?昨夜爸爸带着很平静的表情,像平常一样与我互相说着那些介于恶言与玩笑之间的话。()我跟爸爸说,你有什么遗产,赶快跟我说了再走。爸爸则是说他从小把我养大的费用,要好好敲一笔然后才能走。

    「养大的费用?我可没钱。你觉得我有什么钱?」

    「如果你还有脑袋的话,就好好想想我会有什么遗产。」

    「应该连一分钱也没有吧。」

    「还好你知道。如果我有什么遗产可以给你,你这家伙大概会祈祷我早点挂掉吧。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到现在还能维持笃实的父子关系,应该要感谢我们的穷困吧。」

    「我们这么穷,我太感激了!」

    而今天早上,爸爸也是带着平静的表情出门。

    「我去去就回来。木材我已经向乔薇尼他爸爸拜托过了,等一下你去找他。」

    我一面擦锅子一面头也不回地说:

    「早去早回。」

    爸爸就这样走了。我们两个人虽然没有约好,但都决定把这件事当成毫无危险,好像去村子里见见朋友一样的事。如果我对爸爸说请保重,难道他就安全了吗?如果爸爸叫我别担心,难道我就不会担心了吗?

    但我还是把家里的事丢下不做,被乔薇尼拉来这里看征讨军出发的情景。

    周围虽然也有很多村人跑来看热闹,但我真的不想来。我也不想来送这些人走;反正我不想做任何带有「送别」意义的事情。

    「哼,为什么不赶快出发?还在那里做什么?搞不好还没见到瑞兹,他们就已经中暑倒下了。」

    听着领主的演说,我如此喃喃自语着。乔薇尼哈哈大笑。

    「中暑?秋天耶?」

    我们领主演说的内容说道,瑞兹不需要任何理由,无条件地十恶不赦,而派出西泽的国王不需要任何理由,应当无条件地受到赞扬。真是场感动的演说。当然感动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而已。第七、第八次征讨军都没办法跟去,到了第九次总算能参与的我们领主,分明非常激动。

    修利哲伯爵也是一副不高兴的表情。他很不耐烦地望着天。领主好不容易在半眼泪半高喊的粉饰下结束了演说,大家的拍手持续了好一阵子,总算轮到修利哲伯爵讲话了。他稍微低了一下头,接着说:

    「第九次瑞兹征讨军出发!」

    他的手一举,作出了出发讯号。依照骑士们的口令以及覆诵,军队从第一部队开始按顺序出发。村人们错失了向修利哲伯爵拍手的时机,大家都慌了,但那拍手很巧妙地转为对出发士兵们的鼓励。士兵们就在这些掌声中出发了。

    虽然我想要继续不断望着爸爸,但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拍手,或是把手抬起来,所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一转头,结果乔薇尼伸出的手打到了我的鼻梁。乔薇尼好像不知道似的,还继续挥着手欢呼。周围的人全都是这样。这次跟我从小到大看过的征讨军出发时的阴郁气氛,痛苦而沉重的气氛全不同。这应该都是因为走在队伍最后面,既美丽却又同样恐怖,既傲慢却又同样伟大的西泽的关系。

    「西泽万岁!征讨军万岁!愿优比涅保佑他们!」

    「诅咒瑞兹!以贺加涅斯之名诅咒他!」

    与市民们平常的言行全然不相关地,他们居然开始祈求神的庇佑和诅咒了。如果我是神,我也不太想帮他们。可是爸爸呢?爸爸在哪里?部队一开始动,我就已经无法掌握爸爸的所在位置。

    「乔薇尼,乔薇尼!」

    我在半狂乱的状态下抓住了乔薇尼的肩膀,问她我爸爸的位署。乔薇尼用手一指。那时刚好第四部队开始经过我面前,所以我能够看到爸爸。

    要叫他吗?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叫他?何况他又听不见。

    「爸爸!你一定要回来喔!」

    我自己都无法制止我自己。可恶。爸爸则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就这样冷硬地向前走着。我呆呆地看着他前进的样子。就在那时——

    爸爸的头转了过来。他正确地看到了夹在骚乱群众缝中的我。我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焦急地希望自己的脸上所显出的是希望与喜悦。爸爸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只看着前方走着。

    接着我就开始烦恼爸爸眼角在闪烁的是什么了。在这样凉爽的秋天,那会是汗吗?难道是天上突然只落下一滴雨,刚好落在爸爸的眼角吗?

    因为部队的阵容并不庞大,所以队伍很快就走了。村人一直拍手,直到西泽巨大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边,他们才慢慢地散去。

    「克拉拉?该走了!」

    乔薇尼正想跟村人一起回去,却看见我呆立在那里,所以这样对我说。我有一种受妨碍的感觉。跟其他人无关,跟瑞兹或西泽也无关,只是我跟我爸爸两人必须长久离别,这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妨碍。但是这句话说来有点莫名其妙,所以我也不能对乔薇尼生气。

    「嗯,走吧。」

    我转过身去。乔薇尼点了点头,转身之后低声说:

    「哎呀,是卡尔。」

    我随着乔薇尼的视线望过去。卡尔跟泰班站在平原一角的树下。他们望着部队消失的方向,正在谈一些事情。我想就这样回村子去,钻到家里,但是乔薇尼已经一溜烟往他们那里跑了过去。哼。我嘀咕了一下,还是跟在她后面走过去。

    「卡尔你好!上次受到你的殷勤款待,真的非常感谢。」

    「不客气,史麦塔格小姐。你光临寒舍,我才感到荣幸之至呢。」

    啊啊……鸡皮疙瘩,鸡皮疙瘩!我看到他们两人打招呼的样子,作出了看不下去的表情,卡尔身边的泰班虽然眼睛闭着,但也是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你好,卡尔。」

    「啊,尼德法老弟。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说什么原谅。那时候我跟你大小声,真的很对不起。你来看军队出发吗?」

    这几天存在于我们之间的芥蒂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卡尔说:

    「其实我是带泰班来的。我自己是不怎么想看啦。」

    我的嘴噘了起来。

    「泰班,您来这里能够『看』到什么吗?」

    泰班嘻嘻笑了。

    「我还是有自己的办法可以感受这边的情况。我听这里的声音,然后想象发生的情景,这也很有趣。」

    「有趣?」

    「嗯。这里的气氛非常棒。不太像要出发去跟凤凰作战的士兵。」

    不知怎地,泰班虽然年纪比卡尔大上许多(我猜大概是两倍吧。卡尔还不到四十岁,但泰班看来已经超过七十了。),但是泰班的语气却亲切多了。因为两人并肩站着,所以才能够切实地比较。卡尔是不是有些怪?

    「你是很厉害的巫师,不是吗?修利哲伯爵没开口要你帮忙吗?」

    「你还真有常识。哼,我拒绝了。」

    「理由呢?」

    发出质问的我表情非常尖锐。但是只有卡尔跟乔薇尼看得到我的表情。泰班很平静地说:

    「有好几个问题。这有点像是回头反咬师父一口。心情上则是觉得麻烦。」

    「师父?」

    「我不是说过了?魔法本来是属于凤凰的东西,所以对凤凰使用魔法,就好像是冒犯祖师爷一样。这不是很可笑吗?」

    「啊,只因为这种理由……」

    「你这样问,我也不会生气。但如果你对魔法有一点了解,或者退一步说,只要对骑士道有一点了解的话,我早就把你的头给打爆了。」

    因为他的语气太平静了,所以我的愤怒也来得很慢。我虽然想要发火,但还是悄悄地忍住了。支离破碎的巨魔在我脑海的记忆中还是很鲜明。泰班继续用一副觉得麻烦的语气说:

    「哼。我学习魔法一直到现在,所会做的事情就只是破坏、杀生一类的,想到此,其实也很过意不去。我觉得自己不怎么样。如果用你能理解的理由来说的话,就是我不想死。一个瞎子巫师想跟修练了几百年魔法的凤凰战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你虽然是瞎子,还不是简单地解决了那些巨魔?」

    「喂!巨魔会用魔法吗?哈哈哈。西泽才能当瑞兹的对手。修利哲伯爵也这样想,所以他也不太热中拉我去。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第九次瑞兹征讨军,而是第一次瑞兹跟西泽的大对决。这不是轮到我这种人类巫师插手的事情。」

    「说起来也没错。其他那些士兵都只是去看好戏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不,一定要是这样才行。其他士兵最好只在旁边看好戏。我才不希望爸爸高举起斩矛,对着瑞兹冲锋。泰班笑了笑,说:

    「嗯。但我答应要做别的事。」

    「别的事?」

    「而且我有权选择做这件事的助手。」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什么别的事?」

    「啊,对了,你要不要当我的助手?」

    到了这地步,我胸膛真的无法不气炸。

    「去你的!所以我不是一直问你什么事吗?」

    「守卫贺坦特领地。警备队都离开这里了,这不是个大问题吗?特别是这样的秋天,怪物们都会蜂拥而至。」

    啊,这件事啊。几天前出现的巨魔是为了准备过冬的粮食,所以跑来袭击粮仓。它们大概误以为我们由春到夏辛苦地做农忙,都是为了它们。好像一到了秋天,它们就要来收税似的。可恶!再加上警备队都离开了,它们一定会高兴得全都跑来。当然村人在这段期间会组织自卫队,但由于我的年纪还不到征集下限,所以根本进不去。

    但是泰班负责守卫整个村子?还找我当助手?我的语气马上和缓了下来。

    「嗯,听起来很不错耶。助手的薪水多少啊?」

    「每天请你到散特雷拉之歌喝一杯酒。怎么样?」

    「我不要酒,我要可以放到口袋里的东西。」

    「这老弟好像还不知道世界上有比钱更棒的东西。如果要起用你当助手,那还要教你一些人生的道理。你要钱?嗯,好。」

    让我惶恐的是,从泰班手中抛过来的竟是一百赛尔的金币!

    「你,你难道除了一百赛尔的金币,就没有别的钱了吗?」

    金币被冲上来的乔薇尼抢走之后,我这么说。

    「傻瓜!那个也包含了准备的费用!你用这些钱去打理一下你的武器装备。就一个月的短期雇用来说,这报酬是太高了点,怎么样?」

    「赞成!毫无异议!以优比涅跟贺加涅斯之名向你保证!」

    「那好。我的办公室就是散特雷拉之歌,你每天早上记得来找我。」

    乔薇尼看着从我那里抢去的金币,一面流着口水,当金币被我抢回来之后,她就跑来插嘴了。

    「那个,巫师大人,你还需不需要另一个助手?」

    「不需要。」

    乔薇尼马上一副哭丧的表情。泰班用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说:

    「你担心什么?克拉拉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克拉拉的钱吗?真正伟大的恋爱关系当中,金钱应该要这样处理才对。钱无条件都算是女孩子的。」

    「泰班!」

    我跟乔薇尼同时喊了出来。

    乔薇尼到了最后还一直跟着我。她的表情就是一副想看我怎么用这些钱的样子。但是对我而言,这种钜款一拿在手上,我眼前就一片黑暗。平常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都很多,但是一旦真的有了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武器装备,武器装备……对了,买把刀!」

    我平常就很想有把好刀。在我这种年纪,没有这种欲望的男孩子,要到哪里才找得到?可是令我快发狂的是,到了这时候却想不起要到哪里买刀。

    「你要去打铁铺吗?」

    卡兰贝勒啊!您总算做成了一件事!您所保佑的纯洁少女中,最不会想事情的一个,居然也有一语中的之时!但是我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不是。我们应该去酒店。要去打铁铺订做的话,太花时间了……到酒店去的话,那里有剑被当作酒钱押在那里,很快就可以弄到手了。」

    其实我是把念头放在「散特雷拉之歌」海娜阿姨的那把巨剑上面。现在她把那把剑当作无用之物来对待,但是,她当初怎么会想叫打铁铺把它做成酒杯!幸好杉森的爸爸,也就是打铁铺老板乔伊斯当场让她碰了根钉子,跟她说这种钢铁没办法做杯子。结果她喃喃抱怨说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收了这种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东西来抵酒钱,然后不知道把它乱放到哪里去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猜谁也没把它拿走,所以应该还是在那里。城里的警备队员每个人都有很棒的武器了(战死者的武器),所以不会去动那个东西,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去拿呢?

    「你说什么?」

    海娜阿姨眼睛睁得大大地说。我耸了耸肩回答:

    「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说我会付你一笔大钱,请你将那把剑给我。」

    旁边的乔薇尼用赞叹的眼神看着我。乔薇尼因为怕自己的妈妈,所以在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面前老是畏畏缩缩的。我竟然敢这么威风地跟海娜阿姨交易,她马上就用无限尊敬的表情望着我。

    「那东西是还在……你要拿去做什么用?」

    「你把钱收下就是了。要拿去做什么用,是我的事情吧?」

    看吧,乔薇尼,我就是个如此的男子汉。我是个威风凛凛的可畏男人。虽然你很有眼光,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但对你而言,我就像是棵高耸到无法攀爬的树。

    是的,克拉拉。我太愚蠢了。不懂事的少女不了解眼前的东西是落到地上的太阳,想要拿手去碰,当然一定会受伤。我的心很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行为所致。请原谅我吧,呜呜。

    不。可怜的少女啊。我命中注定会不断让像你一样的少女受伤。真的对不起。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一切都只能怪我太帅了。

    「你张着嘴在干嘛?」

    呜,怎么会这样。我想得太远了。海娜阿姨用一副担心的表情看着我和她抱在怀里的那把巨剑。我一伸出手,海娜阿姨就打了我那只手一下。

    「唉唷!」

    「你这家伙!本来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给你这种淘气小鬼,但是你现在应该也会想保护自己,如果不想靠做蜡烛过日子的话,这对你搞不好也有用。」「你到底卖不卖?」

    「我不打算卖。拿去吧。反正我也想过要给你,没想到你自己跑来要了。拿去吧。」

    海娜阿姨一面说着,一面就将那把巨剑递给了我。我用惊讶的眼神望了望她,然后说:

    「习武之人应该为自己的武器付出适当的代价,所以……」

    啪!唉唷,我的头啊。

    这东西还真麻烦。我想把剑插在腰际,但是我的腰带上既没有插剑用的刀环之类的,而且又很脆弱。如此不只常常会碰到刀锋,万一掉到地上就惨了,所以我也知道拴剑鞘的腰带一定要用很坚固的才行。真是没办法。我只好用左手拿着剑到处跑。

    即使知道我的这些情况,乔薇尼还是用近乎尊敬的眼光看着我。我意识到了她的视线,所以腰挺得更直,得意洋洋地前进着。乔薇尼不敢随便靠近我身边,所以在离我一段距离之处走着,她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望着我。

    「嗯,嗯,克拉拉,你去哪?」

    「去磨剑。」

    「那,那,你是要去打铁铺吗?」

    「当然喽。」

    乔薇尼听到我既简短又冷淡的回答,好像有点畏缩。啊,真爽。我抬起下巴,故意看也不看乔薇尼,就这样走着。

    大概是我的下巴抬得太高了。匡当!唉唷,该死!到底是哪匹马,竟敢在战士要经过的路上拉屎?要是被我发现,我马上把它……不,不,首先观察一下它的主人是谁,再把它……

    乔薇尼抱着肚子笑,然后跑来扶我。我满脸羞红,抓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我接过乔薇尼笑着拿来的干草,用来擦了擦裤子。我第一次佩剑的历史性大日子,为什么却是这个样子?周围的村人全都嗤嗤笑了起来。乔薇尼红着脸说:

    「不要笑!有什么好笑的?」

    乔薇尼居然帮我说话,真是令人感激,好,我决定了。乔薇尼,我牺牲一下好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愚蠢的男人会要你跟他走,如果我早点讨个老婆,世界上的其余男人也才会安心,所以我认真地考虑看看跟你结婚的事好了……天啊,我好像疯了。

    铁匠乔伊斯看到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跑来,用很酷的表情对他说:「帮我磨剑」,他将所感觉到的困惑用一句简单的话就表现出来了。

    「你帮谁跑腿?」

    「这把剑是我的!」

    「……如果是你要用的,那比起你这把,那个怎么样?」

    我看了看杉森的么弟以前玩的那把木刀,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想出了一个简单的方法解决。乔伊斯看见我掏出的一百赛尔金币,搔了搔头。

    「该死。光是要找钱给你,可能就要花一整天了。」

    咦,这个大叔看到这么宝贵的金币,居然反应只有这样?我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坐到了旁边的木筒上。乔薇尼看到火花四溅,声音变得很吵,所以不想靠过去,只是站在我后方看。

    乔伊斯嘀嘀咕咕地观察着那把刀。突然他的眼神放出异样的光彩。

    「这个是幻想中的剑。」

    我咕嘟吞了口口水。乔伊斯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刀锋说:

    「如果这可以算是剑的话,那鸟枪就可以算是攻城用的兵器了。」

    乔薇尼爆笑了出来,往下捶了我肩膀一下。我半难过,半生气,灰心地说:

    「真的这么差吗?」

    「开玩笑的。」

    「……」

    这很有趣吗?乔伊斯对我眨了眨眼,乔薇尼笑得更开心了。

    「这是海娜的那把剑吧?这是一把已经被长期使用的剑。如果要处理这种东西,是比较麻烦。因为硬梆梆的。而且好像也没有好好保管,就那样随便放着。如果一把剑想要好好长期使用,那每天都得保养。」

    然后乔伊斯就言不发地拿出了锤子,将剑握把上的大头钉拔了下来。接着他把我的剑夹到火炉里。这样一塞之后,乔伊斯又马上拿起别的材料,开始敲敲打打地制造别的物品了。啊,啊,这样下去,我的剑会全融掉!我虽然很着急,但还是坐在原地不动。因为已经有人代替我喊了出来。乔薇尼惊讶地说:

    「这样放着不会有问题吗?」

    听到乔薇尼的问题,乔伊斯点了点头。他花了好一阵子打出了一把镰刀,我急得五脏六腑都快要打结了,乔伊斯才瞄了一眼火炉,然后慢慢戴上手套,用铁钳把巨剑夹了出来。

    我讶异地注视着那把剑。

    巨剑已经炽热地发出白光,就像是一团剑形的火焰一样。黑暗的打铁铺中,夹着光剑的乔伊斯,看来就像路坦尼欧大王一样。其他的铁匠也赞叹地看着乔伊斯所拿的剑。乔伊斯微笑着说:

    「还不错。如果不这样搞一下,那这把剑可是没办法用的。」

    乔伊斯喃喃说出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把剑放到铁钻上开始敲打。叮铿,当!叮铿!当!咦,怎么回事?怎么一副重做的样子?

    「没有韧性。表面也很不平。卡笋也有点歪了。」

    乔伊斯适当地打了几下,把表面弄平,将歪掉的卡笋敲回原位,然后将剑夹到水桶里面。淬火吗?但是乔伊斯并不像平常淬火一样泡那么多次水,只泡了两次就结束了。他跟我说:

    「现在是最后的步骤。不需要再淬火了。」

    「咦……咦?」

    乔伊斯拿出磨刀石,开始「沙沙」地磨起刀来,一面说:

    「其实本来已经成的剑是不可以再放到火里的。但是这把太久没有保养,已经钝了,想用磨刀石磨出原来的刀锋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没有韧性。这铁是杰彭出的钢铁。杰彭那里的武器当初淬火都有些不够,所以剑不太会弯。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常挥的话,铁就会失去韧性,有时砍到骨头或是对方的盔甲,运气不好的话根本不会弯掉,而是直接碎裂。要好好淬火,钢铁才会变得耐用。」

    乔伊斯的说明配合着沙沙的磨刀声,听来很有节奏感。乔薇尼听到砍骨头那一句的时候吓到,抓住了我的肩膀,但是我关心的却是别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用这把剑的人,拿着这把剑用了很久喽?」

    「嗯。所以已经用得很趁手了。当初保养得还不错。」

    乔伊斯好像开玩笑似的把我的剑磨了几下,将握把夹上去,然后用钉子固定住。乔伊斯把剑插入剑鞘中,然后递给了我。

    「拔拔看!」

    我吞了口口水,然后握住了剑把。嘶铃!

    呜,呜哇。天啊,我的心脏呀。手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之前拔出时发出柔和声音的剑,给乔伊斯这样弄了三两下,现在一拔,就发出了刺激心脏的响声。乔薇尼干脆贴在我的后肩上,只露出眼睛望着我肩膀前方,一面吁吁气喘着。她把我后颈弄得很痒,同时又妨碍了我拔剑的动作。

    我将剑全拔了出来,这时乔伊斯很担心地对我说:

    「不要模仿那些战士用拇指摸刀锋。因为现在这把刀已经利得可以刮胡子了。」

    唉唷,我吓了一跳。因为那时我的手正伸出去要摸刀锋。我很尴尬地拿着剑东看西看。刀刃发出的寒光让人心头一凉,闪亮的剑身甚至已经可以映照出我的脸庞了。乔伊斯将一条手巾跟一块磨刀石递给了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不管是谁,只要弄坏了一把剑就会学到教训,所以没关系。你要每天定下时间来磨剑。现在也不用磨很多下,磨个一两下就可以了。然而随着时间的经过,可能需要越磨越多。」

    然后乔伊斯喘了口气,就跑去打铁铺的一角,找出自己的钱包,开始叽叽喳喳地算钱。他大概是在数要找多少钱给我。一阵子之后,其他铁匠也跑了过去,那些打着赤膊的、因汗水而满身油亮的大汉们数钱的样子似乎让乔薇尼觉得很有趣。

    「喀喀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