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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进入山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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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膑交给墨寒和荆轲的阵纹玉石虽然能够蒙蔽天机,却是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的时间看似不短,但要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应对道劫,实在是有些困难。

    大郢城以北虽然是辽阔的大平原,但在这片平原上活动的兵家弟子多如牛毛,两人如果选择在这片平原上度道劫的话,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兵家的人发现。

    兵家,法家,道家,儒家四大一流道门虽然没有明面上通缉墨寒,却也已经暗下杀手。以墨寒现如今的实力,一旦被四大道门派出的高手堵住,就算有荆轲相助,也必然是有死无生。

    一番思考后,两人最终决定向北方全速前进。大郢城北门的平原尽头是人迹罕至的山域,虽是凶险莫测,但对现如今已经近乎争分夺秒的两人而言,无疑是个极佳的选择。

    经过易容,再加上刻意躲避,两人一路上倒也没有被人认出。但墨寒发现,每一座传送阵周围都有兵家高手拿着画像严密巡视,但凡在五官上与两人相像的人,都是被扣在了原地。

    兵家行事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仅仅不到一天的功夫,大郢城北部平原上的近千座传送阵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扣下,源源不断地被押送到城中。

    见此情景,两人行进的速度更是快了不少,他们虽然对现如今的易容很有信心,但难保不会被眼光老辣的人认出。

    一旦被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两天两夜的全速行进,经过近百次的阵台传送,墨寒和荆轲终于冲出了大郢城北部辽阔平原,进入到山域之中。

    楚国北部地势颇为险峻,山脉极多。远远望去,每一道山岭都如同横亘在大地上的灰色苍龙,绵延起伏间,没入视野的尽头。

    极目远望,有些山岭上空乌云密布,电蛇狂舞,惊雷阵阵。而有些山岭则是晴空一片,阳光照撒,生机勃勃。

    更有一些弥漫彩色浓雾的山谷中,不时有一道道暗影掠起坠落。接连出现的声声雄浑兽吼,震得山岩崩落,群鸟惊飞,浮云碎散。

    险峻的地势,变幻莫测的天象,终年不散的彩色毒瘴,再加上那些神出鬼没的强大异兽,这种环境,注定了这片区域的人迹罕至。

    天边,一红一蓝两道流光急速飞来。远远望去,红光赤红如血,远远望去,有一种凛冽而妖邪的强大气息释放,让下方山谷中的一些异兽立刻停止了吼叫。

    而那道蓝光则沉凝如冰,竟让人一望之下,就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这两人,便是自逃离大郢城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一头扎进楚国北部山域中的荆轲和墨寒。

    两人终于停下,凝立在高空之上,扫视着周围。良久,墨寒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道:“就选在这里吧。”

    荆轲也是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那块已经暗淡无光,表面裂纹密布的紫色玉石,沉声道:“阵纹玉石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应对道劫。”

    “你我各自选出一片区域,距离最好远一些,免得道劫降临的时候互相干扰。”

    这是荆轲自迈入修道之路以来,即将经历的第一次道劫,自然要无比慎重地对待。墨寒听见此话,点了点头:“我随时都是巅峰状态,用不着花费时间恢复。倒是你,要抓紧了。”

    荆轲一愣,却是笑骂道:“滚蛋,少跟老子面前显摆你那变态体质。你可得小心了,如果你死在道劫中,我会帮你照顾你家里那位小媳妇儿的。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配你实在有点可惜了。”

    墨寒微笑不语,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的荆轲语气却突然变得低沉:

    “喂,墨寒。”

    墨寒凝立不动,静等荆轲下文。

    “如果死的是我,剑宗的仇,就只能拜托你了。”荆轲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苦笑着道。

    面对道劫,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自己会度过。那是天地间最为恐怖的力量,古往今来,死在其中的天骄人杰数不胜数。

    荆轲二十一岁便能完成五气朝元之势,进阶地道境界,足以说明其资质的不凡。但资质并不是度过道劫的倚仗,古来天骄无数,资质近妖者每一代都有出现,但真正能够历尽诸劫,登临绝巅的,只有少数几个而已。

    因此,面对那即将降临的道劫,荆轲心中亦是有些忐忑。

    “少来,你如果也有媳妇儿,没准儿我会感兴趣帮你照顾。”墨寒背对着他,笑声里带着调侃:“至于报仇,那是你剑宗的事儿,别想推给我。”

    荆轲有些发愣,倒不是因为墨寒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现在说话的方式。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墨寒一直表现得冷静淡漠,除了在秘地中装傻调侃李萱那一次,他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是颇为“正经”,感觉比出自儒家的颜靖还要刻板许多,像是一尊空有人的思维,却只知道冷静思考的机器。

    而现如今,墨寒的表现倒是比之前“开朗”了许多,让荆轲感觉他身上突然多了一些“人味儿”。

    墨寒自然不知道荆轲在想什么,虽是没有转身,却还是自顾自地道;“柳下跖那张嘴是什么样你也知道,我想,如果你死在道劫中的消息被他知道的话,他会从早到晚不分时辰地问候你。或许你在天有灵能听见,但到时候恐怕你都没法还嘴。”

    “人世间,还有比让那个猥琐的家伙嚼舌根子却无计可施更悲剧吗?”

    不得不说,墨寒一番话倒是颇为管用,让荆轲听得眉头一阵乱跳。他眼前似乎浮现出柳下跖那张满是贱笑,无比欠揍的脸,心中对道劫的忐忑和恐惧,瞬间冲掉了大半……

    荆轲心中的郁气少了许多,畅快地笑了几声后,道:“哎,墨寒,你变了很多。”

    墨寒倒是有些好奇:“哪里变了?”

    “呃,变得像个人了。”

    荆轲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墨寒眼中笑意更浓,却依旧没有转身:

    “虽然不像是人话,但这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他扭过头朝荆轲笑了笑:“保重。”

    说完,墨寒身形一动,已经俯冲出十丈开外,几个闪略之后,便潜进了下方的茫茫山岭中。

    荆轲笑笑,朝天望了一眼,随后便召唤出了斩仙剑,与之一前一后地朝另一片山岭飞去。

    荆轲不知道的是,墨寒在潜入山岭后便仰望高天,在见到荆轲离开之后,却是再度飞上天空,朝着远处那片弥漫着彩雾的山谷飞去。

    荆轲倒是叮嘱过墨寒,那些弥漫彩雾的山谷大多是因为地气淤塞,不得通畅,久而久之便与腐烂的树木,毒草相结合,形成了毒性极重的瘴气。

    修道者纵然肉身强大,但对这种由地气异变而成的瘴气也是颇为头疼。一旦被这种瘴气侵入体内,就算是以道力逼毒,也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种瘴气倒是能凭借颜色的鲜艳程度来判断毒性的强弱,因此,不光是修道者,就算是凡人和异兽,远远望见这种瘴气,也是避得远远的。

    而墨寒却像是认准了那个充斥着彩雾的山谷,在那片浓重得有些过分的毒瘴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停留,像是找死一般,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落入山谷中的墨寒望着周围凝而不散的七彩毒瘴,居然提起鼻子深吸了一口,良久,才喃喃道:“味道不错,这里对我来说,倒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毒瘴入体,墨寒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而像是颇为享受一般,就连眉头都是舒展了几分。而随着这股毒瘴被吸进体内,墨寒的身体表面竟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光芒,让他的气息,竟隐隐变得强大了几分。

    这片山谷的面积倒是不小,生长在其中的植物繁茂非常,只是通体漆黑,明显是被这七彩毒瘴常年侵蚀成了毒物。墨寒在这片毒瘴最为浓重的区域转了一圈,倒是看见了几具人类和异兽的骸骨。

    这些骸骨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除了头骨几乎快要烂掉之外,其余部分依然有保存完整,甚至有隐隐的光芒闪烁,想来生前都不是平凡的存在。

    他叹了口气,将这几具骸骨分别拼凑之后埋下。类似的事情,墨寒在墨家村的时候倒是经常做,村子后面的玄鸟山脉大得出奇,墨寒在其中转悠的时候,倒是经常发现骸骨,久而久之,倒也轻车熟路。

    之后,他便在选了一块毒瘴最为凝实的空地,盘膝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墨寒却并没有立刻入定,而是见贴在胸口的那块白色鳞片掏出,凝视了一番后,他一向冰冷清朗的声音竟然出现些许颤抖:

    “喂,你打算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白色鳞片颤抖了一下,从中传出一声轻叹,随后,一个低沉而苍凉,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看来你对自己的体质,已经有些了解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