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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预备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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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殿春簃,宝璐忙叫碧螺喊了侯月红霞过来过来:“好姐姐,我的月银可一直是你们哪位管着?银子放在何处?祖父生辰,我想着不能年年送字画,可我的女工又不成样子。听小叔叔说京里皮货铺子里来了些不错的皮毛,因着反季百来两就能买个不错的。”

    红霞当即取下腰间钥匙,又从樟木箱子里取来一个镶螺钿的锦匣,打开两寸长的琵琶锁,把三十余两银子呈在宝璐跟前:“回四娘,您的月银一直是奴婢保管的。您七岁起每月有十两月银,虽咱们一切用度均是宫中出,但您打赏丫鬟婆子们很是大方,又隔三差五的让人从外头捎些精致的玩意儿,因此所余只有这么多了。”说完又瞥了一眼侯月,似是想求她作证。

    “红霞姐姐说的没错,单说大厨房来给咱们送食材的婆子,只要食材挑的新鲜,次次都能得您百余钱。再说咱们小厨房里得铁锅铁铲,找城里最有名的铁匠铺子打了三回您才满意。”侯月会意,开口帮腔道。

    看了两眼自己匣底都铺不满的碎银子,宝璐不禁叹了口气:“哎,本想自己是个财主,这些银子也就够给祖父买个狐狸毛的领子吧?姐妹们那里也都和我一般?”

    自从曹嬷嬷去了针线房,红霞在宝璐跟前服侍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平时也不跟其他几个大丫鬟一起玩笑,平时除了当值就是躲在屋子里做针线。这会子掂量着回道:“您和五娘六娘是一样的,二娘三娘满了十二之后,年节上得的赏赐总有几个金银的小锭子,或许能有百两存银。”

    “那我总免不了向两位姐姐借钱应急了。”

    等红霞收了锦匣退了出去,值夜的侯月伺候宝璐净面漱口换了中衣,看着主子坐在帐内手指不住地缠绕着香包上的穗子,一幅忧心忡忡:“四娘,您可是需要银钱?”

    “哎,请周二郎为祖父寿辰排场新戏着实不菲,姐妹们凑起来也是杯水车薪。咱们可有法子筹得千两纹银?”前世今生第一次意识就算闺阁女儿也少不得银钱傍身,何况自己今生要做的事情着实太多,很多事情总要银子铺路。

    “咱们屋子里这些摆设用具,头面首饰,碑拓字画也有千金难求的,可都在宫中登记造册......”侯月紧咬双香唇思索许久,和自家主子一块儿被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难住了。

    宝璐心中火花一闪,胡乱地踩上绣鞋跑到黄花梨大案旁,翻动着案头的一叠名家法帖:“明日一早托人把这《重阳帖》拿出去给你哥哥,让他到父亲提过的积古斋估个价,只先别着急卖,等回了我再说。”

    “四娘虽然能解一时之急,可如宫中查了出来您如何交代?世子夫人管家甚严?”侯月眼看主子近日变化极大,越大越像是个有成算的。可想起世子夫人是个公正严厉人儿,也不免为主子和自己捏了把汗。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去,母亲问起我自有交代。泡上一壶酽茶,找几张最平常的绢纸出来。”

    直到泛起鱼肚白,侯月才将忙活了一夜鬓发散乱的四娘扶到床上休息片刻。早膳时,仙毫随望云姐姐伺候主子用膳。宝璐只用了几勺燕窝粥,便擦了嘴嘱咐仙毫取了镇纸压住的一个信封来:“趁小叔叔还没出门,你把这信交到他手上。就说我说的,周二郎才华出众,我不敢班门弄斧,只在信里说了个故事,请小叔叔转交。”

    仙毫前脚出去,红霞引了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进来:“见过四娘,奴婢是大娘子身边的莲儿。大娘子听闻您最爱书画,从徽州给您带了胡开文亲制的松烟墨来。”莲儿笑容满面的将一个锦匣打开,小心翼翼的交到红霞手上。红霞只将锦盒送到宝璐面前,里头整整齐齐八块描金松烟墨,每一块上都刻着八仙之一,自打开盒子就有一股子墨香袭来,比寻常的松烟墨味道馥郁好多。

    “真是好墨,刻的如此精细我倒不舍得用了。红霞给莲儿姐姐一百钱,难为她跑这一趟。”宝璐笑容温婉客气,莲儿见桌上还摆着早饭,识趣地跟着红霞退了出去。“你去各院问问,韩家给其他姐妹和哥哥的礼是什么?”宝璐捡起刻着铁拐李的那一块反反复复看了半盏茶的功夫,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正要上茶的瞻星吩咐到,自己带着望云往远香堂去。

    远香堂里一片莺声燕语,除了二娘三娘和唐珩外,在坐的果不其然还有韩家姐弟。宝璐看祖母和英环说说笑笑性质颇高,连忙粘到祖母身上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失宠的模样,直拉着大长公主说了好一阵趣话。末了才无意问道:“不怪祖母喜欢英环姐姐,环姐姐给孙女送的胡开文亲制八仙描金松烟墨,孙女简直爱不释手。”又转头看向英环,“环姐姐送其他姐妹的礼物都是什么?若比八仙墨还好,妹妹可是不依。”英环脸色微红,端起盖碗并未放到嘴边:“给姐妹们的自然是一样,都是胡开文亲制的松烟墨罢了。”

    宝璐不在礼物上多做纠缠,又奉承起自己祖母来:“祖母真是厉害,听侯月说您指点了她爹爹几句之后,观涛楼一座难求,文人雅士争相千往。除了世家望族子弟,连几个皇子也去聚会呢。”眼神晃过韩家姐弟,见果然引了他们注意。

    大长公主笑着点了一下孙女的额头:“你这个小马屁精,我只交代了他们按照季节轮换菜单,并加上当季的鲜物罢了。又在正餐之外加了茶水点心。你三姐姐当时也在,她的功劳不小,大堂雅间四季如何布置都是她的主意。”

    “三丫头如此聪慧,离不开太夫人和隋嬷嬷的教导。”小丫头扶着肚子还不太显的三夫人进来。童氏刚在大长公主跟前站定,就被大长公主摆手免了礼,又叫白檀拿了几个软垫过来。隋嬷嬷虽在大长公主跟前当差,但和刘嬷嬷不同的事,她是孝德皇后身边女官出宫嫁人后生的女儿,并非奴籍。前任内院总管嬷嬷容养之前,隋嬷嬷专门教导小娘子们,算是几个小娘子的开蒙先生,是阖府唯一得童氏敬重的下人。“太夫人,几个丫头也有快一年没入学堂了,也该给她们另择先生才是。”童氏虽自己只勉强识得几个大字,对女儿的教导却是上心,从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

    大长公主颔首赞同,嘱咐丫头下午请世子夫人过来商议,又亲自给童氏把了脉。丫头将童氏袖口叠好的间隙,童氏瞥见了正在和自家女儿相谈甚欢的韩家姐弟:“哟,不是说姑太夫人连日赶路身上不好嘛,怎么作孙子孙女的不去伺候,只往别人祖母跟前讨巧?”

    英环韩烨只顾和宝玶请教收拾屋子的事,并未听清童氏的话。“姑太夫人从年轻时就易水土不服,吃了药休息几天便好了。”刘嬷嬷出言化解了屋子里的尴尬,“环娘子和韩家小郎君都是孝顺的,连舅祖母跟前都不忘晨昏定省。”

    从远香堂出来,宝璐落后几步和宝玶走到一处:“三姐姐,你可知道为何三婶子不待见韩家?”虽身边只有自己和宝璐的大丫鬟,宝玶还是谨慎的避开了丫鬟们:“母亲心直口快你是知道的,她也是听父亲的乳母说起过,姑太夫人闺中时并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情,单是身边伺候的丫鬟就有两个被卖去勾栏。本来祖母并不看好姑祖父,姑祖母却对他十分钦慕,使了些手段嫁去了韩家,曾让祖母非常为难。”

    经过几日苦思,宝琳不负众望终于编好了数种乐器共同演奏的长曲。宝璐在丛桂轩里吃住两日,两个小娘子也从宝琼送来的一摞词稿里摘抄出了百十行来。配上曲子吟唱一回,小娘子们甚是满意。

    “如此就只有剑舞没有着落了。”胜利并没有冲昏宝琼这个做姐姐的头脑。

    “我跟三姐姐商量了个法子。祖父最爱柳字,这些年也做过不少诗词。二哥哥柳字小有所成,不如挑出来一些现场写在素面屏风上。哥哥身边小厮有几个会武的,不如让他们身着素色劲装在屏风后面打一套拳,只为借个影子罢了。”

    唐珩极爱书法,又是个钦慕祖父文采的,却因着怕有所疏漏引来母亲责骂,犹豫着不敢应承。宝琼心疼弟弟的小心翼翼,下午携弟弟去了一趟镇国公世子的书房。晚膳时,唐珩终于在众位姐妹的殷切期盼下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