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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护照以及申请签证的材料统一交给一家旅行社代办赴日旅游签证,这需要起码一周时间,大家都在紧张忐忑中度过每一天,而卢振宇则又被叫到了刑警二大队问话。
韩光问他:“你认识赵小燕么?”
卢振宇当然认识,他说:“是不是幼儿园虐童那个女的,年纪不大,心黑的不轻。”
韩光说:“对,就是那个赵小燕,她不但虐童了,还是赵大头的女儿,郑四黑的马子,和熊天兵接头的人。”
“等等,我有点晕,这都哪跟哪?”卢振宇仔细想了想,又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大头和四黑是你的仇人,熊天兵的死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帮我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韩光掏出烟盒丢过去。
卢振宇很自觉的拿出烟来先给韩大队上一支,自己也点上,皱着眉头想了一番,终于捋出了头绪。
“我想到了,能把这些事,这些人串起来的就是两个字,罪恶。”
韩光点点头:“你继续。”
“赵小燕她爹是放套路贷的,郑四黑是拍小电影的,这两个货都和我交过手,属于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那种,至于熊天兵,我不太清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
“我可以透露一点,熊天兵是卖婴儿的,本身工作是医院的副院长。”
“熊天兵的同伙是张金凤。”卢振宇接着说。
韩光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卢振宇将自己正在调查的婴儿畸形事件说了一遍,老刑警一点就透,这不就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么,只不过这帮人渣连狸猫都不用,利用医生的神圣身份空口白牙就把人家的健康婴儿给换走了。
韩光把卢振宇的资料复制了一份,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南泰县医院窝案的两个主谋就是熊天兵和张金凤,只要锁定了目标,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赵小燕的下落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她和郑四黑在一起的话,那么赵大头也不会太远,这家伙是网上追逃人员,你们想抓的话,我建议去丐帮看一看。”
“没想到杀人案没破,别的案子牵出来一窝。”韩光感慨道,“对了,你们捡的那个小孩是丐帮里出来的吧,丐帮涉嫌拐卖儿童,这笔账也得和他们算算了。”
“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忙着呢。”卢振宇道。
“行,有事我再找你,可能需要你配合我们办案。”韩光说。
“那可得提前预约,我过几天要出国一趟,配合国际刑警办案。”卢振宇满脸嘚瑟的走了。
……
江北,城乡结合部出租村,公司的残兵败将在此处会合,雪姨和花姐狼狈不堪,草木皆兵,哪都不敢去,因为三大爷知道太多的秘密,几个据点他都清楚,万一他嘴不严把底交出去,那就完了,所以他们只敢躲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
丐帮的骆帮主拍了胸脯保证:“公安都不敢上我这儿来抓人,一进来他就得迷,再说我时刻安排人盯着呢,一有雷子进来就报告,姊妹们尽管住,多多久都中。”
雪姨抹着眼泪说:“多谢啦,那我也不客气啦,在贵宝地多耽搁几天,看看能有啥转机不,我最过意不去的是燕儿刚入伙就让雷子逮了。”
骆帮主说:“那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再说了,小燕儿啥也不懂,也供不出个啥,抓贼拿脏,捉奸成双,老三只要嘴严实,我看也没事,回头我安排人去南泰打听打听,今晚上搁我这儿住,我亲自保你们姐妹俩周全。”
雪姨风骚的瞟了一眼骆帮主:“是呀,咱老姊妹有些日子没聚了。”
骆帮主却没和她眉来眼去,而是盯着花姐毛衣下的高耸,两只眼睛里都快伸出手来了。
“老狗逼,还想双飞呢。”雪姨暗骂道,脸上却依然堆笑。
忽然骆帮主的对讲机响了,村口放哨的瘸子嚷道:“帮主帮主,小燕回来了。”
果然是赵小燕回来了,丐帮上下都惊动了,动静不亚于英雄从战场凯旋归来,赵小燕坐在骆帮主身旁,抽着烟,沉痛的讲述着她的经历,据她说,当天她和三大爷一起去交易,当场让雷子给按倒了,54手枪顶着头,上的是背铐,坐的是昌河面包警车的后排,六万块和汽车都让警察扣了,进了局子先关了半天,然后关在不锈钢焊的椅子里审问,她啥也不承认,只说是三大爷花钱雇来的小保姆,最后警察没招,就把自己放了。
不可否认,赵小燕讲的故事不大合理,但细节又是如此的真实,大家都闹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最后骆帮主总结发言:“啥也不说了,人回来就好,晚上置办一桌子菜,喝!”
赵小燕暗自窃喜,她满嘴都是谎话,其实六万块已经充进她的账号,花了一天时间就全部变成游艇和火箭打赏给她的快手男神了,至于那辆桑塔纳也让她以八千块的价钱卖给郊区小汽修厂,然后买了一台iphoneX。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赵小燕非常骄傲,老铁666没毛病。
与此同时,关押在南泰县刑警大队的三大爷领受了警方交代的任务,摇身一变成了“污点证人”,穿了体面的劲霸夹克和休闲裤,腰带扣上一个捷豹标志,一串钥匙随着走动哗哗响,俨然县城上流人士打扮,他走进县医院妇产科,几次想找机会溜走,发现警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得乖乖按计划行事。
三大爷鬼鬼祟祟溜进了张金凤的办公室,喊一声张主任,将一个信封推过去,张金凤漫不经心的将信封推倒一旁,从手感中已经估摸到大约是三千元,正符合南泰县的打点红包口径。
“你是谁的家属?”张金凤问。
“我谁的家属也不是,我是来买货的。”三大爷狡黠的笑着,他身上装着摄像头和窃听器,不敢乱说话,只能按照台词来。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张金凤警惕起来。
“是熊院长介绍的。”三大爷补充了一句。
“熊天兵已经不在了。”张金凤硬邦邦堵了回去,将信封也丢回去,“走走走,我忙着呢。”
“要不我给你留个电话,价钱好说的……”三大爷不死心,还想纠缠一下,张金凤站起来把他推搡出去,还吓唬他再不走就叫保安了。
三大爷出了办公室,哼哼道:“我可都照办了,她不上钩我也没招。”路过走廊,他瞥见窗外就是草坪,然后翻过一道墙就是马路,自由就在眼前,只要胆子够大,三大爷胆子一直都不小,他当机立断,一翻身就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在草坪上,一咕噜爬起来,没命一样爬过墙头,冲上马路。
布控的警察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辆疾驰的保时捷718跑车将三大爷撞飞,落在二十米外的铁栅栏上,锋利的枪头状栏杆将他刺穿,人没当场死掉,气若游丝,看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嘴唇一张一翕,说不出半个字了。
三大爷死了,在送进医院抢救了两个钟头,受尽痛苦后还是死了,刑警们没觉得惋惜,这种人渣死了也就死了,只是让薛老实奇怪的是,三大爷的死居然也暗合了连环杀人案的套路,被豪车撞死,他是死有余辜,只是害惨了人家刚买了小跑车的本县土鳖土豪。
张金凤并不知道医院外面发生的车祸,她将陌生人留下的名片扫进垃圾篓,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下白大褂,拎包下楼,她是县医院里仅有的几个没买车的人,不是买不起,是怕出车祸,她死了,儿子就没人照顾了。
医院后面就是家属楼,张金凤在楼下买了些水果,上楼开门,儿子还在看电视,看的是循环播放的天线宝宝,他也只能看懂这个。
张金凤换了拖鞋,系上围裙准备做饭,儿子的傻笑声传来,让她心安又心疼,她今年四十岁,和熊天兵是卫校同学,毕业后都分配到南泰县医院上班,熊天兵当化验员,她干助产士,但是大多数工作却不是接生,而是堕胎,而且是协助计生办给那些产妇强行堕胎,不知道多少次,张金凤用针筒隔着孕妇的肚皮扎在胎儿的脑袋上,毒剂缓缓推进去,一个七八月大的胎儿就死了,医院很多人不愿意干这个,但张金凤愿意,她出身苦,有个机会就死死抓住,再说了,没生下来就不算人,而且这是依法计生,和警察枪毙犯人一样。
在县医院干了两年,张金凤顺利嫁人,丈夫是交警大队一名交警,也分到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杀掉无数计划外胎儿的床上生下了自己的儿子,是个男孩。
儿子三岁那年,张金凤协同计生办下乡执行任务,丈夫也连续加班在国道上罚大货车的款,三天三夜没回家,儿子发烧四十度,爷爷奶奶不知道厉害,硬是给耽误了,孩子生生烧成了傻子,很多人说是报应,张金凤不信命,她打了报告,准备再生二胎,组织上倒是批准了,可丈夫却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轧死了。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烈士遗孀张金凤没有再婚,儿子也长到了十八岁,但智商永远停留在三岁,做母亲的很担心自己死后,儿子谁来照顾,乡下亲戚们肯定指望不上,最稳妥的办法是帮儿子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可是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除非这个傻子有县城核心地段一百平方的大房子,有一辆轿车,再有百十万存款。
熊天兵不死就好了,张金凤叹息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擅长和外面的江湖人士打交道,有钱都不敢拿。
可是儿子怎么办,那信封里的三千块收下就好了,张金凤收拾碗筷时心不在蔫,摔了一个盘子,瓷器碎裂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她,没了熊天兵,还就不买孩子了么!
张金凤解下围裙,拿了钥匙出门,直奔医院,但是办公室垃圾篓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