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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听你说一次真话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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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我和简菲菲很早就起来了,收拾完也没等林司繁下夜班回家就去了美院,我发了微信告诉他我们今天要回学校上课,等下课了再联系。

    路上收到林司繁的微信,他让我别太着急,孩子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看得出闫沉对骨骨很在意不会拿孩子如何的,等我们见面再商量该怎么办。

    我没再回他。

    到了美院,今天很难得我们这一届的大部分同学都到齐了,因为今天是开会说毕业考察的事情,大家都挺重视的。

    同学们三五成群的都在聊着,我和简菲菲进来找了座位坐下,简菲菲瞧瞧我说,“别多想了,今天你就只当自己就是个马上要毕业的未来艺术家,别的事有我跟你一呢。”

    我感激的看着她,觉得自己这糟糕透顶的人生里,总归还是有值得开心的地方。

    能认识菲菲和林司繁,都是我的福气。

    可是好心情没能维持太久,各系主任轮番上台讲话的时候,我一点一点开始走神。

    没办法不去想骨骨,从他摔了昏过去到进手术室开刀我都没见到他一面,现在更是连他究竟在哪儿都不知道,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些。

    我想起闫沉跟我说的那些话,他说骨骨在福利院里不止一次受过伤,可那孩子在我每次去看他的时候,为什么都不更我说呢,是福利院威胁不让他说?还是他自己不想告诉我,我没办法确定。

    我从昨晚就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年会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他就那么一小点,来到这个没人欢迎他的世界上才只有九个月,就被给了他生命的狠心人给抛弃了。

    昨晚我跟简菲菲讲起这些时,她一边陪着我哭,一边问我既然跟孩子爸爸都那样了,人家也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干嘛还要把孩子生下来,生了又不要他。

    “晓善,你的心真狠啊。”简菲菲当时就是这么说我的。

    是啊,我当年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才五周,不想留下来的话完全可以做掉。我也不是没那么想过,人已经都躺在了手术室里,可最后还是没做。

    那时候闫首为刚找完我,他让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锦城的话就赶紧离开,我其实也没打算继续待在那儿,可突然知道自己怀孕了心里就全乱了。

    当时我没有一个能倾诉这件事能帮我拿拿主意的人,连昊辉也不能说。我只能一个人跑到父母和大哥的墓地去发呆,一站就是好久。

    我问他们自己该怎么办,他们三个人都在照片里静止不动的望着我,什么话都没有。

    我甚至在睡不着的夜里咬牙决定,我就是不离开锦城了,等着闫首为把我处理掉,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再纠结。

    我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跟着没了,一了百了。

    至于最后是什么让我下了决心离开锦城把孩子留下来,我现在居然没什么印象了,就像是记忆系统自动替我屏蔽掉了那段折磨人的时光,记得最深的就是自己第一次感觉到胎动时哭得像个傻子。

    简菲菲在我正回想的入神时,推了我一把,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了阶梯教室的一片议论声里。

    我茫然的四下看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问简菲菲怎么回事。

    简菲菲看着我,“你没听啊,刚才系主任说你们油画系这次要跟我们雕塑版画的一起毕业考察,路线定了西南那条线,大家伙都说这事儿呢。”

    原来是这样。

    “对了,我说刚才听到宗巴白城的时候那么耳熟呢,那不就是我哥呆了好些年当援助医生的地方吗,你跟他也是在那儿认识的,看来这回你要故地……重游了。”简菲菲开始还挺高兴的说着,忽然就意识到什么打住了话头。

    她靠近我小声接着说,“你看我就这德性,我忘了那地方对你……晓善你不会因为要去那儿,就不参加毕业考察了吧?”

    我冲简菲菲苦笑,“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只想……马上见到骨骨。”

    “是呀,我懂。”简菲菲明白我如今的心情,她搂住我的肩膀晃了晃,“孩子一定没事,一定的。”

    刚一下课,我就给林司繁发微信,他很快回我说正在美院校展厅那边等着我们呢。

    我和简菲菲赶过去,林司繁什么话都还没说,我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微信。

    是闫沉发给我的一张照片,拍的是骨骨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孩子小小的身体周围是好几种医院的那些仪器设备,孩子看上去像是在熟睡,没什么难受的表情。

    我盯着手机屏幕挪不开眼睛,尽管骨骨看起来还不错,可我没见到他本人还是担心的不行,恨不得马上就去找闫沉。

    林司繁和简菲菲都过来一起看,闫沉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记住我说的话,过时不候。”

    “这什么意思?”林司繁问我。

    我把闫沉答应两天后带我去见孩子的事说了,林司繁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沉声问我昨晚是去找闫沉了吗,然后还瞪了旁边的简菲菲一眼。

    我和简菲菲之前已经说好了,不会把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告诉林司繁,我们只说的确是找了闫沉,然后他就说了两天后会让我见孩子。

    林司繁听完并没马上说话,他一直看着我,好一阵后才问我,“就这么简单吗?那他费这么大力气做这些干嘛,你知道他做的这些事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吗,他究竟是什么人?”

    闫沉究竟是什么人……

    突然被人问到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准确回答了,我看着林司繁严肃的神情,他这副样子跟六年前第一次问我同样问题时差不多。

    那时候我就没回答他,现在我还是不想说。

    “算了,算我白问,我觉得孩子应该没事,你不用太担心,等两天后再看情况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司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转身就走。

    “哎!哥你怎么了,别走啊!”简菲菲看我什么都不说,赶紧追过去想拦住林司繁。

    林司繁停顿了一下,可最后还是继续走掉了。

    我知道他生气了,生我的气。

    简菲菲跑回来,“我哥发神经啊,我还没见他这样过呢。=,怎么这时候扔下你就走了,真是的,我还以为这些年他在宗巴白城那边赎罪折磨自己,已经把身上的少爷脾气磨没了,结果还这么大……”

    我很意外的听着简菲菲这番话,“什么叫赎罪折磨自己,你哥他怎么了?”

    “他没跟你说过?完了,我又把话说多了,你当没听见吧。”简菲菲懊恼的瞪着林司繁离开的方向,不愿跟我再多说了。

    我也没追问下去,心想等骨骨的事情解决了,我会自己去问林司繁的。

    ——

    等待去见孩子的时间里,林司繁再也没联系过我,就像我跟他压根没再天京重新遇见过,我也没好意思主动找他,时间就这么熬着到了两天后。

    中午的时候我就去了闫沉租的那个房子门口等着,我没去敲门,不确定闫沉早就在里面了还是还没过来,说好了一点钟见,我准备到时间了再敲门。

    还差五分钟到下午一点的时候,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回头去看,闫沉一个人正慢慢的走上来。

    他抬头看见我等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直接开门走进了屋里,什么话也没跟我说,我只好自己跟着他进了门。

    关上门我就问他,什么时候去见孩子,孩子这两天好不好。

    闫沉把钥匙扔在桌上,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份像是什么文件的东西,白纸上打印着字,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

    闫沉拿起那份文件,缓缓转过身看着我,他把文件拿在手上晃了晃,“你看看这个。”

    说着,文件啪的一声被他摔在了我的脚边。

    我只好蹲下去捡起来看,只看了几眼我就明白了,我手上拿着的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上面很多字我都没看见去,只看到了那个最终的结果。

    我的脸色开始发白,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面对这一刻我还是像被人突然猛击后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呆滞了。

    闫沉走过来问我看明白了没有,他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因为我知道这平静下面酝酿着无法预估的风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样。

    “看懂了。”我挤出这三个字回答,目光直直的看着闫沉的眼睛。

    “那几年,你每年都去监狱想见我,是要跟我说这件事吗?”

    我吸吸鼻子,“不是,连昊辉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我也没打算让你知道,因为跟你们都无关。”

    闫沉居然笑起来,语气平淡,“跟昊辉是没什么关系,可跟我不是,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也逼着自己笑,目光却避开了闫沉看向一边,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书被我捏在手里,都皱起来了。

    闫沉抓住报告书的一角,力气不轻不重的把它从我的手里往外扯,扯出来后,他又低下头去仔细看起来,看了好长时间。

    “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他问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手,他捏着报告书一页的两根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都凸起来了,仿佛他手上拿着的几页纸分量重得狠,不用全力就会承担不住。

    “你想听真话吗,二哥。”

    我特别加重了叫他二哥的语气,闫沉的眸子里闪过一线阴霾,可他还是能笑得出来,“当然要听真话,听你说一次真话太不容易了。”

    我敛起笑容,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