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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调人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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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着段河放下的东西一瞄,只见清晨带着露水的草地上,多了一个只灰白的眼珠子,这颗眼珠没有黑色的瞳孔,可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灰暗的颜色却亮得连露珠都失去了颜色。

    刚听到淑媛是段河和云姐的女儿时,我整个人也是一愣,可看着段河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里猛的就是一紧。

    淑媛这样的女子,真的值得人敬佩。

    我朝段河点了点头,伸手拿起地上的骨舍利,感觉到这颗几十年前在湘西赶尸和道术之间掀起一波风雨的小东西在我手掌之间流动,我竟然心定平静无比,推着我爸就进去了。

    段河没有跟进来,也没有走,依旧盘腿坐下,跟那个小道士一块打座,迎着夕阳,段河的背影似乎渡上了一层金光。

    骨舍利以前惹出什么风风云云我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从云姐她们家里得到骨舍利,就隐姓埋名,可以看出这东西当初招惹出来的是非有多少。

    “给玄贤吧。”老爸对玄贤并没有用尊称,看着前面眼都不斜的道:“这种事情你不要再参合了。”

    我嗯了一声,想着老爸可能不记得淑媛是谁了,当下朝前面倾了倾,却见他眼里有什么闪过,嘴唇轻抿,心里就是一沉,他这样子肯定是记得淑媛是谁的吧,毕竟那么让人记忆力深刻的女子。

    “我想还是去看下吧,毕竟八表婶他们……”我话还没说完,老爸就打断我道:“你去吧。”

    跟着就沉沉的叹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早已料定了一切。

    我把骨舍利给玄贤时,小九在一边好奇的瞄着那颗眼珠子,一听说是骨舍利,还一个劲的问玄贤这是谁的眼珠子。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不过至少这东西威力极大,可镇尸于千里之外,田家当初靠骨舍利起家,没想到最后却又败落成这样。”玄贤把骨舍利在手里转了转。

    然后看着我道:“是那个段河送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总感觉这骨舍利似乎不大对劲,可无论放到哪里,尽管它灰扑扑的,却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玄贤沉叹了一声道:“骨舍利已经只是一颗化石了,里面的灵气都被吸光了,还给田云也只是徒增她伤心而已,你吃了吧。”

    纳尼?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玄贤看起来仙风道骨,可这霸占起别人的东西来,竟然跟玄德一样,直接就处理了。

    可给我吃算怎么回事?

    他刚才不是说这东西就是一个化石吗?让我吞一块石头下去,这是准备噎死我还是折磨我的胃呢?

    正想着,玄贤却猛的一弹手指,跟着飞快的掐住我的脖子,然后我只感觉一个冰冷的东西顺着我的喉咙就滚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是一阵发冷。

    “无量天尊。”玄贤还一脸仙风道骨的朝我作了个揖,然后拉着小九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了。

    我重重的咳了几声,就算伸手去挖也没能抠出那颗骨珠子。

    一想到这眼珠子还不知道在多少死人身上呆过,我就感觉一阵恶心加难受。

    可抠着抠着,我就感觉自己身体慢慢的变暖,似乎还开始出汗。

    老爸贴心的自己控制着轮椅给我倒了一杯水来,递给我喝下,然后沉沉的盯着我,似乎有意无意的道:“骨舍利控尸,能让尸体千年不腐万年不坏。”

    我把水一口喝下,听着老爸的话有点不明白,要他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朝我摆了摆手道:“你去看淑媛吧。”

    能让尸体千年不腐万年不坏?

    在心底嘀咕着这句话,我猛的想起什么,看着漆黑的小玉皇宫,我竟然感觉心开始慢慢的跳动了。

    不一会,小九就出来了,拿出了我一张符纸在我面前晃了晃道:“师父让我跟你们一块去!”

    我瞄了瞄他手里的符纸,知道他说的“你们”不是指我和段河,而是和云姐,朝他点了点头,拉着他就朝着外面走去。

    段河似乎早就笃定我们会出来,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伸手弹了弹屁股后面的泥土,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带着我直接朝着山下走去。

    这货竟然连个代步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就这样一步步的朝山下走下去,他不是说淑媛快死了吗?怎么一点都不急?

    小九这小家伙最不喜欢走路,走了没几步就嗯嗯的说脚痛啊,好晒啊,口渴之类的。

    看着他被玄贤养得壮实的胳膊腿,我试着抱了他一下,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正想把他放在地上,前面的段河就反手把他捞了过去,拍了拍小九的头,把他举过头顶,让他跨坐在他的脖子上。

    小九开始还发愣,后来见段河没有说话,而且高人一等的视线让他整个人都高人一等,立马十分高兴的拍着段河的头,还大喊着驾。

    可段河扭头一瞪他,这货立马把脖子缩了缩没敢造次了。

    “淑媛不是生下来的。”段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似乎跟着太阳说话一般:“是我从阿云肚子里剖出来的。”

    这段我听云姐说过,当下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想了想朝小九眨了眨眼,让他把云姐放出来听一听。

    小九这点倒是机灵,把手里的符纸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又把符纸放进了口袋里。

    “那时她小小皱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染了阿云血的原因,无论我怎么洗,她身上都是红红的。”段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段河只要杀了云姐就好了,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算怎么回事?

    段河呵呵的笑了笑道:“我那时胆子也大,那么小小的一团,哭得我心都碎了,可我却依旧不停的擦洗着她的身子。”

    “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把她带大的,可每次看到她小小的脸皱成一团,张大嘴哇哇的哭,我看着她卷着颤抖的小舌头,突然有点全身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段河说着,伸长手拍了拍小九的头。

    回头朝我苦苦一笑道:“等你以后有机会带才出生的娃娃就知道了。我连杀阿云再剖腹取子都没有手抖,可小淑媛一哭,我就全身发抖,抱着她怎么也哄不住。”

    “第三天时,小淑媛发烧我送医院,在那里碰到一家女儿一出生就是个死婴的,那女的抱着她死去的孩子哭得很伤心,小淑媛也在一边哇哇的哭。那女的立马扑过来抱着淑媛,直接把她的乳、头塞进了小淑媛的嘴里,她们两个立马都不哭了。”段河又抬头看了看天。

    冷哼一声道:“那男的一直向我道歉,可看他们两口子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是爱孩子的,所以我用魇术把他们都魇住了,带走了那个死胎,把淑媛留给了他们。其实不是怕他们对孩子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有迟疑的可能,毕竟淑媛她那么小那么软,她……”

    不知道为什么,段河说起这些,细致无比却又有点迟疑加哽咽,脚下的步子却依旧缓慢。

    “这么些年,我经常去那里看他们,淑媛很幸福,他们把她教导得很好。”段河十分满足,朝我呵呵笑道:“我记得有一次我去那里,看着淑媛爸爸把她骑在脖子上,让她去摘树上的桔子,她笑得很开心,那声音让我想起了阿云。”

    我听着眼睛不自觉的朝着小九身上瞄去,却见他口袋里有什么鼓了鼓,却又缩了回去,当下轻轻的咳了一声,伸手扯了扯小九的外套,然后拍了拍他的口袋。

    其实对段河我一直都带着惧意的,一个能对自己结发妻子活生生剖腹产子,又用那么古怪的符纹把她倒埋在乱葬岗,这种狠心程度,只怕无人能及。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迎着夕阳坐在那里,却又好像沉静得像一尊神像,平静得让人可以放下任何心防。

    也许当初云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到死了二十几年还一直相信段河是爱着她的吧。

    看着这样的段河,我想朝夕相处,似乎确实能让人坚信他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阿云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衬衫,下摆扎到裤子里,梳着两根麻花辫,却又要装作十分认真的给人除邪,小脸绷得紧紧的,其实有点怕,却又要大声说着话来安慰别人,那样子……”段河抬头瞄了瞄小九,一直平静的眼底慢慢的有了笑意。

    小九口袋鼓动得更厉害了,我忙伸手又拍了拍,朝段河不好意思的道:“山上,风大。”

    “我知道!”段河点了点头,依旧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道:“所以那时我就想着,这样一个女孩子,值得我爱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可是……”

    这次我实在是来不及去拍小九的口袋了,云姐竟然不顾大白天从小九的口袋里飘了出来,对着段河就扑了过去,大吼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这个天杀的,你纳命来。”

    可她扑下去,段河却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任由云姐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把小九放在地上,跟着伸手想去抚云姐的脸。

    他的手才伸到一半,身体就猛的朝前倒了下来,吓得云姐飞快的飘走避开。

    然后段河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