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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是人都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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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是也病着,人不去,药材食物的,可以先送些……”

    任昆向长公主建议,娘俩商量的对外说辞是继续延续之前的说法,侯夫人侍疾辛苦,累得病倒,刚上身的孩子也失了,痛不欲生。

    给锦言扣了至孝的帽子,也解释了部分病因。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完全捂住不可能,至少太医与府中的部分下人知道,半真半假,最掩人耳目。

    永安侯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做为钦差正使,朝廷重臣,回京后就没再露过面,没正式交卸差事,又擅用木字令,犯了大忌。

    若仅仅是救妻心切,世人定会连带着非议锦言。他素来形象不佳,忽然转身耽于女色,虽是原配发妻,也太过招摇,恐给锦言招来口舌。

    若牵涉到子嗣就不同,谁都知道永安侯年近而立,膝下无子,因为看重骨肉,怜惜失子的发妻,做出些许出格的举动,尚可囿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尽可能将负面的影响降至最低,不能让锦言成为家长里短的中心。

    “……好好,我这就让人到库里挑些上好的药材,老参燕窝灵芝什么的,多补补,你也顺着她,把性子收收。”

    长公主被儿子哄得高兴,知道无论如何,昆哥儿都是与自己做一处的,安心之余,愈发体谅。

    “我会的,您好好休息,明后日我来,一块儿去榴园。或许还要劳您多走几趟,母亲千万别介意。”

    被母亲如此相待,锦言怕不会轻易地原谅,多走几次也是应当的。

    总归要言儿消了气才是。这是第一步。

    一家人,以后还要相处,母亲又是婆婆长辈,此番若不能让她认识问题的严重性。对锦言信任有加,以后若再来一次,谁都受不了……

    ……

    永安侯尽量考虑周详,偏某人并不买账。

    他从正院回了榴园。见锦言躺在那里,眼睛半睁半闭,据说是睡了一觉刚醒。等到他陪着小心,察言观色将长公主要来榴园看望的意思委婉地表达出来时,锦言的小宇宙就爆发了……

    早起到现在这段时间,已足够她明白所谓回家路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路尽头有什么不确定,但绝对不会是她想要的回穿!

    一直以来的回家,只是她自己的执念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真是令人绝望悲伤又颓然!

    压根还没心思去逐条理顺现实。更没想把永安侯母子如何,听任昆一说,积攒压抑的各种负面情绪陡然就井喷了——

    什么意思?

    看望受害者?

    再惺惺作态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作秀?

    她险些赔上性命,既不能告她诽谤诬蔑、非法囚禁、故意伤害罪。已然够憋屈的!还要受宠若惊配合对方把面子做全?

    不应该道歉吗?

    合着她的命就不是命,死了就白死?

    她想回家,想早死早入轮回,可不等于别人就能象对待只蚂蚁似的,将她随手捻死。

    被长公主囚禁时,锦言就知道,即便被释。自己这个受害者也是白当的,根本不可能讨要什么说法,什么公正。

    皇权大过天,她不认也得认!

    想让她痛痛快快地认了,二话不说就识实务者为俊杰,做不到!

    她这一腔的悲愤还没地儿出呢。让她大人大量?

    怎么没人对她大人大量?

    无论多么完美的借口,都改变不了事物的本质。

    她露出浅淡的笑意,冷冷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先谢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公主殿下置她于死地,给了侯爷英雄救美的机会,她应该怎么谢谢这对强权母子?

    “我……”

    任昆满腔苦涩。知道愈是平和温顺的人,若是动了真怒,愈是难以善了。

    “不是的,是我考虑不周,言儿你别生气。”

    她方清醒,人还虚弱着,又失了孩子,也许不应该这么急着与她讲这些的……

    别生气?

    她不应该生气?还是……做为一个被伤害的小人物,她连生气表达愤怒的权利都没有?

    他愈低声下气,她愈觉愤怒。

    心里是笃定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若是以前的任昆,她什么意见也不会提,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一切等她养好了身体再做计较。

    如今,他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却成了自己的倚仗与底气,锦言觉得既好笑又悲哀。

    不是说喜欢吗?在这件事上,他会是什么态度?

    “是,我不应该生气,我累了,侯爷自便吧。”

    真以为她是没脾气的泥人?还是以为她是海,有容乃大,什么样的垃圾都能笑纳?

    她是不能怎么样,既不能打人也不能骂人,受的苦遭的罪,只能当做活该倒霉中大奖,但是,不予合作的态度总可以自己做主吧?

    紫萝兰把它的香气留在那踩扁了它的脚踝上,这就是宽恕。[1]

    问题是,她已经要被踩死辗成泥了,还香个头!

    “……我,言儿你好好休息。”

    任昆暗自叹了口气,掖了掖被角,拿过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按摩起来。

    锦言缓慢却坚决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柔却清楚明白地表示:“不劳侯爷受累。这些事,让其他人来做就好。”

    ……

    望着忽然空下来的双手,任昆呆了呆,言儿她什么意思?连他一并排斥了?

    “我不累……”

    他想说我不累我很愿意做我很想做,很喜欢为你做事。

    锦言却懒得再敷衍,是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快乐的人不是没烦恼,只是不愿意被情绪左右,所以才会在最差的条件下,也会绽放出快乐的笑容。

    但是,现在,她就想任性妄为!

    已经是这种状况了。最坏还能有多坏?

    “……按说我应该感念侯爷救我一命,但此事起因,也在侯爷,感恩戴德的话我不多说了。初入府时。侯爷有言,要我守好规矩,做好明面上的侯夫人就好,若能安份守己,侯爷会照应一二。言犹在耳,侯爷这般亲力亲为,我心中不安,颇感不自在。如常就好。”

    说完,不待任昆反应,背转过身子。不予再谈。

    大家没那么熟,以往她服侍他更衣净面是工作,他的工作内容里可没包括要做这些,承受不起!

    ……

    一席话堵得任昆张嘴结舌,呆若木鸡。

    言儿。这是,拒绝他,不愿接受他,再度拉远俩人之间的距离?

    她,她这是真恨上了,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平素她即使是心有不喜,至少从来没有这般直截了当地拒绝!

    她总是委婉的。滑不溜手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会注意用词与语气,尽可能地体谅关照被拒绝的心情,维系着对方的自尊。

    这次,是彻底不耐烦懒于应酬了?

    她背对着他,单薄的后背明显流露着拒绝与疏远。

    他很想什么也不理会。上床伸手臂将她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告诉她,穷其一生自己都会为她遮风挡雨,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她半分……

    探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垂下,他不敢,不敢拧了她的意思,不敢惹她不快……

    他早应该知道的,早在他对她生有怯意时,就应该意识到。

    她笑或不笑,在场或不在场,他都会怯场。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只有入了心,才会在意她高不高兴,才会在她面前提不起底气摆不出架子,她的一个眼神,足以令他或心花怒放或阴云惨淡。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愧疚悔恨自责与疼惜。

    锦言理都没理,不是什么事,对不起都管用的!

    在说过那一大通话之后,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

    这事,其实与任昆的关系不大,当初是她自己愿意以身解药的。

    甲乙双方平等自愿签下的合同,不能因为在合同履行之后,出现了某些事前不曾预测到的问题,就责怪另一方欺诈,要求赔偿。

    理智还在的,克制和分寸也还在,可她就是不想讲礼貌讲文明,她就是想骂人想发泄,就是想狠狠的发作一通,将心里的负能量都倒给临时垃圾场。

    活该他撞枪口了……

    “是我不好……别气,太医说你生不得气,”

    他的手在被子边摩挲着,小心试探着轻抚上她的后背:“她是来道歉的,她知道自己错了……”

    掌心感觉到她身体的僵冷,任昆忙改口柔声哄劝:“不想见就不见,把身子养好最重要……”

    她不想就不见。是他性急了,因她受了委屈,怕她心里存着气,就想早早把疙瘩顺开,倒是过犹不及了!

    慢慢来。

    锦言装作没听见,不理会。

    回不去了,她要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再做这个名义上的侯夫人,困守于府邸之中,既然无法重来轮回,是随波逐流还是激流勇进,她要想好了!

    至于如何达成,她不急的,先有目标比较重要,不还有侯爷吗?侯爷不是心怀愧疚吗,必要时收点利息,也是应该。

    永安侯有一句话说对了:把身子养好最重要,其它的都是别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

    “我中午不要单吃小米粥。”

    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侯爷你不是闲着没事吗?去问问太医,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吃别的了。

    啊……

    永安侯微怔之后,眉眼间露出喜悦,仿佛久阴的天突然晴开了,阳光明媚。

    “好,我去问太医,想吃什么?”

    她骂也好,打也罢,只要别远着他,别把他拒之千里。天知道每次她保持拿捏着那种礼貌与疏远时,他有多难受。

    “猪蹄排骨鸡翅桂花鱼……”

    想吃什么?大鱼大肉您给吗?

    任昆就露出了为难色:“你的身体怕禁不起油腻……若不行,我们喝点肉糜粥好不好?鸡汤燕窝好不好?”

    心底却想,若是太医不让动荤腥,怎么才能哄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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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注[1]紫罗兰一句引自马克?吐温

    明日双更。一更在上午十点左右,二更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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