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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说话的人就道:“人家的药是名贵的药材制的,又能活命,收那么多都还供不应求,你们不买自有人买,哎,要怨就怨我们没钱啊!”
有一个男子就怒道:“官府也不管吗?哪有药材值两百两的,再这样,就别怨我们去抢了!燔”
言铮一听就愣了一下,这虽然只是这男子一人的想法,可是难保百姓中早有这样的怨言,再不想出办法来,别说抢了,为了活命,杀人都可能!
“罗衣,你回去找二爷来,我先去桃花溪看看!”言铮吩咐罗衣。
罗衣不放心,道:“你去找二爷,我先去看吧!”
言铮知道自己武功没罗衣高,也不谦让,点了点头,和罗衣分手就赶紧回辛家邨窠。
关洛飞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眼见言铮去了一天没回来,就让双明等着,自己找了出来。
这一找就错过了,言铮回到辛家邨,没见到关洛飞,倒遇到了端木翊。
端木翊一看到她脸色就沉了下来,喝道:“你不在这想办法救人,跑哪里去了?”
言铮顾不上了,道:“你听说桃花溪有人研究出救病人方法的事吗?我出去听到有人说,你带几个人,我们去看看是真是假!”
端木翊一听就蹙起眉:“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就在路边听说那大夫每粒药丸卖两百两银子,那些百姓买不起,有人已经打抢的主意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如果是真的,就把那大夫请来!”
端木翊点点头:“那就去吧!”
他叫了几个侍卫和自己一起前往桃花溪,路上,一个侍卫欲言又止,看看端木翊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将军,你知道桃花溪是谁的老家吗?”
端木翊回头问道:“谁的老家?”
侍卫苦笑:“是应亲王奶娘的老家,应亲王自幼丧母,是奶娘一手把他带大,据说当年为了救应亲王,奶娘的两个儿子都死了。自此后,应亲王就视奶娘为生母,对她孝敬备至。回到帝都,本来想接奶娘到王府住,奶娘说她老了,只想在桃花溪养老。应亲王拗不过她,只好在桃花溪给他奶娘修了一座府邸,据说规模可比应亲王府,府上奴仆都上百。”
“这和我们去桃花溪有什么关系?”言铮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问道。
那侍卫摇摇头说:“我还没说完呢,白大夫你别急。那奶娘可能因为没儿子,到桃花溪就过继了她妹妹家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那小子不争气,仗着应亲王对奶娘的孝顺,动不动就让奶娘向应亲王要钱,这还不说,他为人霸道,周围的百姓但凡家里有长得好看点的女子,不管有没有成亲,都会被他玷污。有百姓去告官,都被应亲王以各种名义压下了。”
“应亲王还真霸道!”端木翊不齿地摇摇头。
“可不是,应亲王也太宠这小子了,结果宠出了祸害。有个女子豁了出去要为民除害,她事先服了毒药就去找那小子,用自己的美貌迷主了那小子,结果杀了那小子,自己放了一把火烧死了。奶娘不怨自己的义子为非作歹,反而恨那女子杀了义子,把那女子全家都杀了。为了怕被报复,就以保护桃花溪的人为由,养了一支自卫队。听说这只队伍都是武林中人组成的,人人武艺高强。”
端木翊就皱起了眉,帝都附近的大户人家都养自卫队,以前就有人进谏皇上,说养自卫队有百害而无一利,皇上也试图管理,可是成效甚微。
“那奶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自此一鼓作气就收了十个义子,大有向桃花溪人示威的感觉。将军,白大夫,皇上不是有令药铺,医馆不准抬价药材吗?这个大夫敢一粒药丸收两百两银子,哪是寻常百姓敢做的事!末将是怕这大夫恰好是奶娘的义子,我们冒然去找人,也许事办不了,人也出不来!”
“本将军是朝廷命官,就算应亲王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也不敢动我,难道这奶娘还敢扣留我不成?”端木翊怒道。
侍卫苦笑:“将军,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桃花溪上百户人家都不交纳赋税,官府也没人来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就是这里没人敢管,以前有几个官员想以此事扳倒应亲王,到桃花溪寻找证据,结果进了桃花溪就出不来了,这事报到衙门也不了了之。我们要在桃花溪出事,结果也一样!”
言铮皱眉,这桃花溪怎么像黑道的帮派一样啊,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不管是谁都先灭口为上。
“将军,白大夫,我觉得我们还是慎
重点好,先弄清楚这药丸是不是真的能救人,再决定找不找那大夫!”
侍卫想了想道:“我有个表哥就在桃花溪下面的村子,要不我们先去找他,让他帮我们买粒药丸拿回去试试?”
“也好,你去找他吧!”端木翊说着看向言铮:“我没带银子出来,你带了吗?”
“我只有银票,不知道人家收不收!”言铮掏出银票递给侍卫,侍卫一看票上的银庄就道:“肯定收,桃花溪里面就有这家银庄的分店,要是不收,让我表哥去兑换就行了!”
“那你赶紧去吧!”那侍卫刚走,言铮一拍脑袋叫道:“不行啊,罗衣已经去了桃花溪,要是真如侍卫说的那么危险,她岂不是有危险吗?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她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会为了一个丫鬟涉险!”端木翊冷冷地道。
言铮难以置信地看他:“端木翊,罗衣是我的姐妹,也是我的助手,我们是为了朝廷办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奉命来救生病的百姓,可不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你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冒然把她派出去,出什么事都是你的错,和我无关!所以,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回去!”
端木翊拔转马头,真的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
“懦夫!”言铮狠狠地骂道,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罗衣。什么龙潭虎穴,她就不信能把自己陷进去,要知道百姓都能自由出入,她为什么就不能呢!
以防万一,言铮在路边找了地方埋了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飒芥给的册子,又用泥土做了简单的易容乔装,把自己的发髻盘成乡下妇人的款式,就往桃花溪前行。
快到桃花溪,就见几个村民扶着一人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撵了出来,一个壮汉还骂骂咧咧地道:“没钱就没药,你们就算跪几天也没用,我三哥又不是做慈善的,都像你们这样,他一家人不喝西北风才怪,滚,再死赖在这,我就让你们陪他一起死!”
那几个村民被那群壮汉踢了几脚,搀着病人敢怒不敢言地走了出来,言铮看到那病人全身都裹在棉袍里,露出的脸上有不少血泡,气息奄奄,她皱了皱眉,按照这几天观察病人的情况来分析,这病人已经是发病的高峰了。
“大哥,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小七死了吗?”那几个村民没注意言铮站在一边,见那些壮汉走了回去,就站在一边议论起来。
言铮看到他们中间一个高挑有些瘦弱的青年男子蹙起了眉,回头看了看那边,忽地咬牙说:“小佑,你和老三先送小七回去,其他的人留下,我们再想办法!”
一个瘦小的男子点了点头,和另一个男子连扶带抱地把病人弄上了马车就走了,高挑的男子看着他们走远才道:“我们走,等天黑了进去抢!”
“大哥,那些人好厉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一个男子担心地道。
“没事,明的不行我们暗来,总有办法的!”高挑男子安慰道。
几人没有其他办法,就默默地跟着那男子绕过镇门口往后走去,走了不远,高挑男子突然站住,转身对跟在后面的言铮吼道:“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言铮就是存心让他们发现才跟着的,闻言就上前道:“我叫言铮,我是官府的大夫,我正在想办法救病人,听说桃花溪有个大夫研究出来治病的药丸,我就过来看看。刚才看到你们也有个病人,我想问问,那大夫的药真的那么神奇吗?”
高个男子的脸色就缓了点,点点头说:“我们村里有个人就是吃了他的药好的,所以我们才带我兄弟来求医,没想到他们涨价了,要五百两银子一粒药丸,我们没钱买就被赶了出来!”
五百两?言铮睁大了眼,同情地看了看他们,这时代五百两银子对普通百姓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普通的百姓怎么拿的出来呢!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的?”言铮和他套近乎。
一个男子拉了拉高个男子的衣服,摇了摇头,低声说:“她是官府的人!”
那高个男子挑眉面色不善地盯着言铮:“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你要怎么对我们?”
言铮微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帮官府做事,没有权利抓你们。再说了,我也觉得他们太可恶了,哪有一粒药丸就敢收五百两银子的!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才想抢的!不过,大哥,我觉得你们抢也不是办法!听说那大夫官府里面有人,你们
要是去抢,能不能打得过人家还是问题,就算抢到了,你们就不怕那大夫找官府的人抓你们吗?你们看来都是有家眷的,能逃到哪里去呢?”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吧!”男子气恼地叫道。
“为了救一个人牵连那么多人,我觉得不划算!大哥,你要相信我的话,我给你们个建议怎么样?”言铮问道。
那几人互相看看,高个男人就道:“什么建议?”
言铮道:“你们别去抢,我征用你们为官府做事,我们一起进去探探虚实,如果那药丸真的有效,等拿到药我会送你们一粒,怎么样?如果你们以后愿意从军,我还可以给你们推荐到木将军手下效力,建功立业,这不比背上罪名强的多吗?”
“木将军?木君山吗?”那高个男子眼睛一亮。
“对,我也是为他做事,还能说上话!”言铮微笑。
几个男子互相看看,那高个男子就爽快地道:“好,都听你的,你说吧,让我们做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言铮笑道。
“我叫高正宝,我们是高家邨的人,这是我弟弟高正铭……我堂弟高正岳,高正坚……”高正宝一一介绍。
言铮记下了,才对高正宝说:“我有个助手已经到了桃花溪,不知道你们见到她没有?”
她把罗衣的外貌特征告诉了几人,高正宝摇摇头说:“那家医馆外都是人,像我们一样的很多,我们只顾着给小七求药,没注意你说的人。”
“哦,那你给我说说这家医馆的事!”言铮问道。
高正宝撇了撇嘴说:“这医馆是何氏开的,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官府里有人的女人吧!她是给她的义子何青山开的,那何青山以前可没名气,自从被何氏收为义子后才出名了,可也不是因为医术高出名,听说他是做了何氏的面首……提起这事就很恶心,那何氏都近六十的人了,还弄这种恶心的事,真是不知廉耻!那何青山和她几个义子一样,都是长得细皮嫩肉,据说何氏就是喜欢这样的男子!”
言铮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高正宝估计是顾忌自己是女人,说的很婉转,私下不知道还要说的多难听。
“何青山虽然是在医馆坐诊,可他那半吊子水平哪拿得出手,那还不是何氏贴补着。小姐你不知道,那何氏出手大方,每个面首都弄一个大宅院,她每晚轮流着住,明对外是说让几个义子都可以孝敬自己,谁不知道是那么回事啊!这桃花溪因为她都臭名昭著了,要不是有医治瘟疫的药,谁爱来这充满污秽的地方啊!”
“就是,她那些护卫如狼似虎,桃花溪正直点的人都避之不及地搬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想攀着她发财的小人!”高正坚补充道。
言铮有些疑惑:“何青山医术不好,那他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药呢?”
这样一个只知道哄老女人的男人,言铮想想就不是肯下苦工钻研医术的人,自己从现代来,对这瘟疫都束手无策,他凭什么能医治呢?
高正宝摇摇头说:“我们也奇怪呢!可是看到被他医好的病人,又不能不相信!也许他是瞎猫碰死老鼠,正好撞上了!”
言铮不是很相信这说辞,医术不比其他,运气虽然也很重要,可是她更相信的是科学。何青山如果是知道瘟疫的来源,或者是窥破了其中的奥秘制出了解药,她还能相信。这样靠运气,那决无法解释。
言铮和高正宝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从高正宝口中,言铮听到了官府打听不到的事。
高正宝说:“我们邨长今年都八十了,他说自己经历了很多次瘟疫,却从没像这次这种怪异,生病的人体内外都出血,护理的人也不会传染。他说以前的瘟疫,那才是真正可怕,靠近的人三三两两都会传染,哪会像这次这样什么事都没有!”
言铮听到这话顿时就站住了,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被当头一棒猛然喝醒。
是了,她被局限了,以前念书时看古代的瘟疫联系现代的流感,sars病毒,就觉得大规模发生瘟疫都要隔离,避免传染,就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是高正宝说护理的人不会传染,那就排除了流行病毒,只能从另一方面去考虑了。
“小姐,怎么啦?”高正宝见她突然不说话,疑惑地问道。
“别说话,让我想一下!”
言铮自己走到了一边思考着,病从口入,这是古代现代医术都承认的观点,如果排除了感染源,那就只能是吃的。
几个患者最多的村庄,都是养殖户最多的,他们贩卖猪鸡羊到各村庄,自己肯定也吃了不少自己杀的动物……
言铮想着又困惑了,照这样理解,凡是吃了动物肉的都会患病,那他们的家人呢,患者虽然也有不少人全家都死亡,可也有不少人家里只有个别人生病,他们又凭什么生存下来呢?
虽然有个体差异,可这差异太大就说不过去了。
“高正宝,你那个兄弟小七,他家里还有人生病吗?”言铮问道。
高正宝苦笑:“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和他哥早分家了,嫂子容不下他,就自己出来做长工,这次是生病了被主人家撵了出来。对了,他主人家倒是有很多人生病,儿子老娘前两天就死了,主人说是小七带来的灾难,还带了人到我们邨里,想打死他。是我们邨长带领全村的人堵在门口不准带人,他没办法才放过了小七。”
“那你们邨都有多少人患病啊?家庭情况怎么样?吃得起肉吗?”
言铮这话一出,高正坚就笑起来:“小姐,你要是三年前问我们这问题,那我们准说吃不起。可是现在不同了,皇上登基后,帝都的人多了起来,我们邨有果树,良田,又靠了九龙庙的水得天独厚,大家都靠种菜,养殖卖到帝都发了财。不说顿顿有肉,隔天总是有的!”
言铮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你说你们富裕,那怎么四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呢?一家没有,几家凑凑总有吧?”
高正宝苦笑:“小姐,我们的富裕是和以前比,可不能和你们帝都的人比,你们帝都那些千金小姐一件衣服抵的上我们辛苦一年甚至两年,大家生活虽然比以前好点,可也靠天吃饭啊!就像这次这样,猪羊得病死了,帝都的酒楼一听说我们邨有病人,连菜和果子都不收了,宁肯高价去买外地拉来的!我们今年没收入了,要是这瘟疫一直持续下去,大家都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了!”
言铮又问道:“你们送到帝都的猪羊都是健康的吧?”
“那当然,帝都酒楼的掌柜挑剔的很,一要新鲜,二要健康,否则根本卖不掉!”
“那看着不行的猪羊,你们就是自己宰了吃,或者低价卖给附近的村民吗?”言铮又问道。
高正宝点点头说:“村民不像掌柜挑剔,有些人家不宽裕,降低一点价钱卖给他们,大家都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