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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之章 6 谜中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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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黑暗。

    时间仿佛静止。

    黑暗的水底。

    有人痛苦挣扎着。

    “heartbrokensoul。她冰凉的手,象水蛇一样光滑柔软,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脚腕,牵引着,撕扯着。一线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虚无闪烁,射入我的瞳孔。光,微弱而刺眼的光,灼热着我的双眼,灼烧着我的灵魂。希望的光芒。我向那扭曲荡漾的光线奋力游去,濒临死亡的边缘,几近窒息的瞬间,终于,我把手伸出了水面。不……”

    静静的房间内,星秀睁开了惊恐的眼睛。

    他独自躺在那个陌生女人的床上,茫然地望着四周,没有冰凉的水,也没有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孤单的自己。

    一些清晨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使得这斗室里有了些生气。昏暗的房间亦如那看不清的未来,朦胧中,飘渺的一切。

    梦醒时分。

    刚才是谁在说话?星秀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些轻微的恶心。

    “你是谁?”

    发自灵魂深处的追问。星秀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然后,象个无孔不入的幽灵久久地飘浮着,回荡着。屋内除了星秀自己,别无他人。

    冰冷的汗水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星秀伸出手轻轻地擦了擦,那感觉就仿佛真的是溺水的人刚从水里爬出来。软弱无力。

    现在是清晨5点20分。

    星秀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可不习惯在别人的床上安睡到日上三竿。星秀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天空还带着某些深色调,太阳刚刚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升起,月亮还挂在白色的天空上,他打开窗,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清晨的微风轻轻地吹拂下,星秀紧绷的神经多少有了些放松。

    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似乎有某种魔力,似乎那个女人的影子就凝固在房间里,安逸与舒适不断催眠着每一个闯入这个屋子的灵魂,逼迫的对方不得不自觉的入睡。

    星秀猛烈地摇晃着脑袋,努力想要回想起什么来,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那些恐怖的画面,似乎还存留着别的什么——她来过?

    星秀不敢确定,可是,她的那张脸瞬间又清晰了起来。就是她,她来过,在星秀睡着了以后,一切都像梦一样,亦幻亦真,难以分辨。

    尽管他睡地昏昏沉沉,可是,他的感觉器官却告诉自己,他见到过那张脸,是的,他见过那张极其迷人的脸——也许,是午夜二点,一个幽灵般的影子覆盖了他的额头,微微的刺痛,真实的存在,来自他的左侧脖颈!

    不知道是那微微的刺痛让星秀恢复了一丝知觉,还是冥冥中就有一位神秘的女神在牵引着他的命运。偶然中的必然。

    迷蒙中,星秀的眼皮微微地睁开一条缝隙,在那道缝隙里,他看到了一张永远都难以磨灭的脸,美丽的脸庞是那么的柔媚。一个液体注射器正在向自己的体内慢慢注射着什么。灯光下,奇怪的液体散发着诡异的幽蓝。

    那是什么?昏迷中的星秀恐惧着。

    注射器内的液体在一点点的减少,星秀脑海中的那些梦幻般的幻影也在一点点的消失,当所有幽蓝液体全部注入星秀体内时,那些恍如真实的梦幻景象奇迹般的消失了。

    针头退出体外,星秀再次陷入沉睡。

    她来过,在午夜时分,那个美丽的女人来过,并对自己做了什么,然后,她又象一个幽灵似的走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星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色越来越明亮起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一定要找到你。

    7点10分。

    雨早就停了,地面上的积水差不多也快干了,阳光隐藏在云层的背后,即将粉墨登场。

    捷达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在过去的几小时里,星秀觉得自己平淡的人生来了个大逆转。几小时前,平凡且不受女生欢迎的他居然独自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间里?

    从那个时候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被一片空白所占据,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间小屋子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的车上。

    过去的几小时,他不仅亲眼目睹了一场可怕的凶杀案,眼看着自己的乘客趴在自己的车窗前死去,而且还稀里糊涂的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间里很暧昧的过了一夜?

    空载的捷达车慢悠悠的行驶着。

    星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昨晚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尤其是当那个人临死之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句话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星秀的心里:heartbrokensoul(心碎的灵魂)。<,broken,soul……,心碎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边开着车,星秀一边喃喃自语的思索。

    明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裔男子,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候,临终遗言说的即不是自己的母语俄语,也不是他那口流利的华语,却说了一句不怎么地道的半吊子英语?

    奇怪。

    这是一个人被杀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对于这个人,对于整件事件来说一定很重要,然而这句话偏偏是对他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兼职司机说的。星秀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只能说:见鬼了。

    他是谁?为什么有人要杀他?而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星秀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怕,星秀隐约觉得自己居然在后怕,后背变得冰冷,那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弦在那一刹那被什么深深地触动,一颗心紧紧地悬了起来。

    一丝忧虑掠过了星秀的额头,会不会有人记下了他的车牌?

    糟糕,也许已经被盯上了。可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想:在这场谋杀案中,自己所扮演的唯一角色就是——目击者。

    对,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目击者。星秀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是的,他与此事无关,毫无关系。尽管那个男人在死前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许这句话对死者非常重要,但对星秀来说毫无意义,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但愿他只是受伤而已,如果他死了,尸体又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尸体还会自己跑了不成?

    星秀想,当自己把车开回来的时候,也许那个男人的伤并不重,已经自己站起来跑了,或许他能够抄近路去医院。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么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了,大可以把这件事就此忘却,继续他平静的生活。那个男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星秀猛的晃了晃脑袋,他又想起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heartbrokensoul,谜一般的话语,除了死者,也许真的只有万能的神才会知道了。

    还有,那个女人,她知道吗?

    从星秀目睹谋杀案,一直到他遇见那个女人,中间只隔了三四分钟的时间,那个女人很可能也看到了,不然,为什么她会说这件事与自己无关,还不让自己说出去呢?或许,此事本来就和她有关,即使和她无关,至少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个女人和这件凶杀案到底什么关系?

    死掉的那个人又是什么人……

    星秀感觉自己的思维越加混乱,脑袋像炸开了一样,隐隐作痛。

    捷达车时快时慢的行驶在马路上,险些与前面的车连环追尾,星秀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再开下去了,脑子再这么胡思乱想,一定会出事的,星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把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

    静静的坐在驾驶位,车子熄了火,星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走出车外,仔细地检查着挡风玻璃,看看还有没有血迹。

    没有。昨晚的大雨使得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来。星秀又检查了一下车前的保险杠和左侧车窗,至少用肉眼看不出任何痕迹。没有人会相信曾经有一个人死在他的车前。

    看着沾有自己血迹的衣物、坐垫在烈火中静静的燃烧,鲜红的血斑化为点点灰烬,星秀的心多少有了一些平复。

    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星秀又坐回到了车里,他掏出了手机,呆呆地看着屏幕许久。然后,他依次按了三个键——110。

    很快手机就拨通了,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握着手机,他在沉默。

    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沁出了一些汗,一颗心在噗噗乱跳。

    沉默了许久,星秀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最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索性把手机关了。

    他不想惹麻烦,仅此而已,他明白这很自私,但是,许多人都会这么做,这只是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其实,星秀一直都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但这次是个例外。

    法律有时只是为了更合法的除掉一些碍事的人或物。顾虑,星秀在为自己的生存顾忌。

    “她说的对,这件事与我无关。”

    星秀不自觉的又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他顺手把手机放到上衣口兜里,忽然感到摸到了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原来是一把房门钥匙。

    这不是他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