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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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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艳辉坐在屋里,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他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他不知道世子是怎么哄了外人,让他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不给母亲守灵却没人怀疑,想来无外乎是说他悲伤过度已经病倒之类的……他知道,世子不可能关他一辈子,只要等母亲下葬,那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就算他再想做什么,世子也肯定有其他办法,说他犯了失心疯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只要他不低头,他们就有一万种办法整治他。

    屋子里很冷,肚子里也空的厉害,但杨艳辉几乎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他的心中满是熊熊的怒火,他要出去,要出去!他要逃出去,去找能为母亲伸冤的对象,那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帝。

    他没有试图去喊叫,那对他目前的境况没有任何帮助,办丧事的时候,院子里哭声震天,隔了几道墙,便是他喊得声音再大,又有谁能听到?无非是多拖累几个下人跟着倒霉罢了!

    这会儿,他把头贴在外墙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什么声音了,这才慢慢地推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推到后窗边,然后爬上桌子,抽出靴筒里的小匕首,慢慢地挖着那已经封死的后窗。

    这匕首还是秦昭练武的时候他也凑热闹准备的,平日塞在靴筒里,从来没有用过。匕首虽然还算锋利,但是却很轻,很难用上力气,那窗户外头用结实的木条封着,匕首单薄,窗户又高,他抬着胳膊很难用上力。杨艳辉不敢用匕首直接去撬,怕把匕首别断了,只能踮着脚用匕首尖儿慢慢地划着那后窗的边缘。

    其实很明显,前头的窗户更容易被打开,但是杨艳辉想都没有想这个问题。可看管他的人在这边,他就是疯了也不会想要从前窗钻出去的。

    杨艳辉抬着胳膊又划了一会儿窗户,觉得胳膊已经发酸了,他咬着牙又坚持了一会儿,直到胳膊实在抬不动了,他才垂下胳膊,慢慢地从桌子上下来,然后吃力地把桌子推回原位,尽管在过去的两天里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但他还是要小心,这是他唯一逃走的机会,他必须珍惜,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在做什么。

    杨艳辉爬回到屋子里的小床边坐下,发了一会儿呆,尽管把他押回来的是他的二哥,但杨艳辉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儿是他的大哥指使的,他的二哥,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必要来招惹自己。。

    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门被开了一条缝,一个提篮被推了进来,杨艳辉伸手摸了摸,已经冰凉了。此时已经是腊月,食物什么的,在外面稍微一放就会凉,而此时的吴王府,正忙着王妃的丧事,王爷的病,居然还有人记得给他送点吃的过来就已经不错了。前一天的时候,他试图想跟送饭的人搭话,不过显然,对方完全没有这个兴趣,对这一点,杨艳辉倒是并不意外,能被他的大哥派来看管他的人,又怎么会搭理他呢?

    杨艳辉咬了一口蒸饼,冰凉冰凉的,但是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依然是小口小口地咬着,机械地吞咽着,有那么一瞬,他的眼圈红了,那是他母亲的音容笑貌在一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然而紧接着,他就狠狠地甩甩头,不,他现在甚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他这个做儿子的,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不能让屈死的母亲瞑目,他有什么资格去哭?

    他就这还有点温度的茶水把蒸饼跟咸菜慢慢吃光,然后再次吃力地把沉重的桌子推到后窗边,然后踮起脚,吃力地挖起了窗棂。

    从被关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杨艳辉就在拼命地想要扒开这个窗户,然而他不敢用力,不敢发出声音,再加上踮着脚尖实在不方便,所以一天一夜过去,进展并不大。

    屋里没有蜡烛,杨艳辉折腾到天色完全黑了,实在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得沮丧地再次爬下来,把桌子退回原位,躺回到硬邦邦的床上。

    后半夜的时候,杨艳辉醒了过来,他觉得浑身发冷,不是那种又外及内的冷,而是发自骨子里的冷,他浑身发抖,伸出手勉勉强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知道,自己发烧了。

    这真是个该死的消息!杨艳辉勉强爬了起来,差点在床边摔倒,他跌跌撞撞爬到门边,冲外头喊道:“谁在外头,去告诉我大哥,我病了,给我请大夫!!”

    好一会儿,外头才传来男人粗啦啦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含混,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十二郎还是老实呆着吧!等王妃下葬了,世子自然会放你出来!”

    杨艳辉心中恼火,却还是勉强让自己平心静气地说:“我发热了,这种天气,若是不给我请大夫,我死了,你担待的起么?”

    外头的人却并没有被吓住:“十二郎,您还当是过去呢?如今王妃过世了,王爷又病成这样,世子眼看着就是要做千岁的人了……您觉得,您这么吓唬小的,有意思么?世子早对外头说了,您因为王妃过世,悲痛万分,如今卧床重病,我劝您还是别咒自己的好,您要是真重病死了,那可捞个孝子的名声呢!”

    杨艳辉的牙齿咬紧,他慢慢地松开手,他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哥哥会一不做二不休致自己于死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在个家里,唯一可能给他做主的父亲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便是不病倒,难道他就能为了妻子而去揭发自己的嫡长子跟唯一的嫡女么?如今父亲病倒,杨艳辉一方面为父亲的身体担心,一方面,心里却有一种隐隐地轻松感:父王对母亲,终归还是有感情的。

    杨艳辉缓缓地坐到门边,他觉得身体越发的无力。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他想了想,把耳朵贴到了门边,细细地听外头的声音。其实经过这两天两夜的软禁,他基本上已经知道,外头其实大部分时间只有一个人看着,住在外间。毕竟这种事儿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世子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再加上杨艳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所以被派来看管他的,一共只有两个人,白天两个人都在,晚上则是轮流值班。

    杨艳辉抬头看看高处的窗户,觉得现在就算窗户打开了,自己怕是也没有力气爬过去了。他思忖了片刻看看外面的天色,此时正是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周围静的很,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走到床边用床上的杯子裹了几圈,可抱在怀里,却觉得轻的很,想了想,又把下面的薄褥子也卷了上来,然后拿床单子卷了起来,卷成一个还算结实的筒状。

    整个过程,杨艳辉都尽量小心翼翼,他抱起这个被褥卷子,手里提溜着床上的磁枕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这个有点分量的卷子扔到门上,那卷东西撞在门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然后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杨艳辉的口中发出一声压抑地呻吟。

    不如杨艳辉所料,外头果然传来那男人的问询声“十二郎,十二郎?”

    杨艳辉屏息静气没吭声,那人又喊了两声,显然是有些着急了。这并不奇怪,他嘴上说的厉害,可个下人,哪里敢动王爷的嫡子?不过是仗势欺人,又不相信杨艳辉真的病了罢了,这会儿听到声音不对,哪里还敢拖拉。门外的脚步声先是靠近,然后又院里,紧接着响起了哗啦哗啦的钥匙撞击声。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杨艳辉的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侧身立在门边,一动都不敢动,紧接着,门被推开了,门外的人往地上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看到个长条的形状,估计是杨艳辉躺在地上,顾不了太多,便赶紧向前。

    杨艳辉心里紧张的要命,但这会儿,他的脑子却出奇的情形,他估量着对方的动作,趁着门外的人往门里迈步的一刻,猛地伸出腿来。

    杨艳辉这阵子经常与秦昭一起跟着卢放倒军营里,也颇看了一些擒拿格斗的要领,这会儿决心奋力一搏,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如何的糟糕了,他只想着把对方一脚绊倒,然后再拿了手上的瓷枕头给这家伙一下子:只要让他晕过去,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院子了,至于怎么走出这个大院儿,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然而杨艳辉毕竟也是病急乱投医,他虽然见过人家近身搏斗,可他哪里正经下过场?若是秦昭,在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想偷袭这么一个护卫还真不算难,可杨艳辉哪里有这个本事?他想绊倒人,可是自己本就孱弱,又病了这么一场,哪里有什么力气?他伸出腿来,那门外的大汉虽然不提防被绊了一下,却并没有倒,只是踉跄了一下,反倒他自己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杨艳辉见势不妙,急忙把手里的磁枕狠狠甩了过去,却被那护卫伸手一档,磁枕砸在他的胳膊上,然后落到地上,紧接着,杨艳辉听到对方一声狞笑:“十二郎,就凭你这点斤两,也想从我这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