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凤阑天下 > 第四十章 妖孽(三)

第四十章 妖孽(三)

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凤阑天下 !

    御驾跟着一道回了钟粹宫,钟粹宫的人皆是一时手足无措,因着伺候这位答应这么些时候,一直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从未见过圣驾,本以为要就这样过一辈子了,没曾想到今日居然能见了御驾与懿答应一道回来,自然是喜不自禁。

    皇帝一路送了兮宥回寝殿,玉莹玉环早就出了去,万福安让人去取的药也已经取了回来,正给南毓上药。

    寝殿里头只剩下了皇帝与兮宥两个人,兮宥当即甩开了皇帝的手,似笑非笑地道:“皇上今儿怎么来的这样及时?”

    皇帝心知她耍小孩子脾气,却无可奈何地揽住她的腰身:“是朕不是了,当真冷了你这么多日。”

    兮宥不理会他,仿佛是极累了,自顾往窗下的榻上躺去。那方美人榻也是他遣人送来的,卧着正舒服。皇帝走过去,在榻上坐下,抬起她的下巴,道:“今日若是朕迟了,你当如何?当真要与那疯妇同归于尽?”

    兮宥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半日了才道:“你若是真想我与她同归于尽,将我发落去了冷宫不就行了?”

    皇帝皱了皱眉,复又叹气:“每回悄悄儿地来见你,你总是不搭理我,你让我怎么办?王贵人是你当作亲姐妹的,我自然也待她好;可就是因着你总不搭理我,我宠幸一下瑛贵人,你便是生气成这样,什么时候能懂事一些?”

    兮宥闭上了眼睛,好笑地道:“那你现在去懂事的人那里不久好了?”

    皇帝兀自不理她,知道她怕热,拿了那一方执扇替她扇着风:“你素来畏热,这钟粹宫是宫中难得的夏日里清凉的宫殿,如今到还好,若是需要用冰了,便让内务府准备去。”

    执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微微扇着   ,那风也是若有若无。兮宥转了个身子,伸手牵起他的手:“你能不能日日来?”

    你能不能日日来?

    皇帝的心底仿佛被什么触碰到了一般,恍惚间,两张极是相似的脸在眼前若隐若现,最后定格的,是兮宥那细长的青娥远岱,还有精致如画的容颜。

    这么想起来,她们虽说相似,却一个是温婉别致,一个精致如画,气质却是大不相同。

    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和地笑道:“能。”

    兮宥本身极是贪睡,皇帝守着她睡着,这才起身会养心殿。

    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一瞬间,瑛贵人被废庶,皇上亲自送懿答应会钟粹宫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华妃正同几个年轻的妃嫔说话,听闻这个消息,说了同元嫔一样的话:“不是妖孽吧?”

    年轻的妃嫔中,也有几个是同届的小主,也有见过兮宥的,只不过是坐着说说话,因而额未曾多嘴。

    晚上的时候,皇帝果真来了。兮宥见他算是守了诺,兴致一来,亲自给他煮了一些茶来喝。外头万福安算是松了一口气,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哪怕是尹嫔在世的时候,皇上也是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瑛妍与琭彤本就约好了要前来找兮宥说话的,芜依也一道,本就是舞坊的三人一道进宫的,芜依虽说素日里与她们来往少了一些,但总归还算是姐妹,因而也是时不时地会来寻兮宥说说话。因着也听闻了午时那会儿瑛贵人被废庶的事,琭彤芜依自然是打心眼里为兮宥高兴,但瑛妍虽说高兴,心底里却埋藏着深深的担忧。

    芜依与瑛妍没有琭彤那么熟,但素来是活络的性子,见瑛妍面上并不甚是好看,便开口道:“王贵人,怎么你有心事?”

    瑛妍回过神来,朝着芜依温婉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人一应到了钟粹宫前,却瞧见一队羽林侍卫和宫人在宫门前守着,心知里头的人是圣驾在侧,琭彤掩嘴笑道:“咱们偏巧来的不是时候。”

    瑛妍看着前头那布满宫人的钟粹宫,心中突然有些安慰,芜依看着钟粹宫,语气中满是羡慕:“姐姐当真是好福气,皇上这般挂念姐姐。”

    瑛妍低首笑了笑:“罢了,既然她不方便,咱们也别叨扰她了,走吧。”

    三人回首走了,芜依却依旧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钟粹宫,这才离去。

    万福安眼见过了更息的时候,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汗,吩咐道:“传令下去,万岁爷今晚就在钟粹宫了。”

    皇帝放下了茶盏,笑道:“你煮的茶倒是好喝,格外香一些。”

    兮宥瞧了他一眼,抿了嘴没有说话。

    皇帝虽自诩日日与她见面,到底也是摸不透她的脾气,起身去将她拢在了怀里,低语道:“怎么了?”

    突然间,喉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直直往上冲,满腔的恨意席卷而来,今日本就让瑛贵人牵扯出来高氏一族的人,高氏,过去的十四年的锦衣年华的日子,她都不敢再想,瑛贵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是费力压下,可当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便悉数汹涌地喷薄出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地在他的怀里说出一句轻描淡写的:“我累了。”

    皇帝轻轻地拥着她的身子,声音如魅:“那咱们睡觉?”

    兮宥抬头看向那双我黑透亮的眸子,心底里便渐渐柔软起来,被血海深仇包裹的心突然间打开,他的眼里仿佛有无尽的春水,直教她化在了里头。只能别开眼睛,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