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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一到,周扶屿拿了纸笔到书斋找他,不看原图竟画得分毫不差。白尘端详许久,拍手称绝。
“图,我画出来了。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白尘原本饶有趣味地仔细审视着她图上的笔触,闻言缓缓抬头,接过她递来的短笺。
“问题呢,我写在上面了,”兰昭伏到桌前,笑中带着几分得意。“你只说要我赢了你,可没说要怎么赢。”
白尘看了看,笑道:“你这妙计,何至于想了三天?”
兰昭也不恼,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少废话,你若读过九玄算经和周髀算经,兴许解得出此问。”
白尘放下短笺,站起身道:“不必了,我是何人,今晚你便能知道。”
兰昭见他如此痛快,与他又说了几句,将信将疑地走出房去。
书斋里,一个身穿茶色直裰的男子从阴影出走出来。
“阁主,今夜是否需要属下带人手在附近策应?”
白尘蹙眉,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那人凑得更近了几分,语重心长道:“既是未来的阁主夫人,总要小心为上。”
“你是嫌那二皇子的眼线还少不成?”白尘并不领情,反倒有些不满。
那人又道:“二皇子这密阁便是再有能耐,也抓不到咱们白鹭阁的把柄。”
谍网已布好,这盘棋,一步下错,输的……
白尘望着那张画好的舆图陷入沉思,少顷,道:“不必了。”
正值初夏,墙外荼靡开得正好。
“你听说过密阁吗?”午茶过后,白尘轻声问道。
兰昭没想过他会有此一问,摇头道:“听起来像是朝中的隐秘势力。”
白尘又问:“对当今的二皇子你可有了解?”
“道听途说,稍有耳闻。”
“你看到的府上侍卫,还有侍候的人,多半都是他的人。”
兰昭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为何这么做?”
“因为我在他的密阁做事。”
兰昭虽然对党争没有兴趣,但是对于二皇子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有听闻一些。何况如今,为了寻找真相,她便更加留意朝堂的事情。
思索了片刻,她抿抿嘴唇,问道:“既是密阁,为何你要住这般大的宅子?”
“我任现御丞司指挥使一职,所以,住在这里并不会使他人心生怀疑。”
兰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而令她更加震惊的是,二皇子的势力盘根错节,到了这般地步。
白尘顿了顿,道:“小昭,种种无奈,我只能言尽于此,若你信我……”
未及他说完,兰昭便道:“我信你。”
他又问:“你可愿到我身边来?”
他的眼眸中似有闪烁的星光,又凝聚成旋转的璀璨银河,有一种莫名的引力让她迷失。
是夜,兰昭随白尘一起上了马车。
“你可想好了?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白尘道。
兰昭笑笑,一字一句道:“我想好了。”
白尘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愿避开这一切,如果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如果要把当年的事情查下去,密阁会是很好的掩护身份。
马车终于停下。
“如是斋?”兰昭望望上悬的牌匾,又转头望向白尘。
他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而立,门前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正要进去的时候,两个侍卫不跟了。
另有两名挎刀的人迎了出来,拱手道:“白大人,殿下在里面等候。”
谁能想到,宫外不起眼又有些幽暗的一处宅院,竟然有一位皇子等着夜里开会。
兰昭正要跟上白尘的脚步,却被一人拦住。
“白大人,这位是?”
白尘道:“她便是你们殿下多日以来想见的人。”
那人放下手臂,带二人进门。
如是斋的上首,坐着一个面容白皙的男子。他扶额而坐,约莫二十到三十岁年纪,着一身孔雀蓝嵌金丝线罗袍。想来便是那位皇子。
“白大人,近来可好?”他示意白尘在右旁坐下,然后,打量起这位随行的姑娘。
进门后,她拱手为礼,之后神态自若地随白尘一同坐下,不再多看自己一眼,似是完全不在意上首坐着一位殿下,果然是个奇女子。
兰昭余光之中亦有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想,你这皇子,跟太监沆瀣一气,祸乱朝纲,现下盯着我做什么。
她将目光转移至对面坐着的那位老者身上。
“白大人,这位姑娘是?”
那蓝色罗袍的男子终于还是明知故问了出来。
白尘微微一笑:“殿下,她便是白某宅中的女眷,是殿下近日来费心保护的人。”
男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道:“白大人府上女眷,果真惊为天人。”
兰昭勾勾嘴角,道:“愧不敢当。”
白尘道:“殿下前几日要寻去文贤街办事的人选,今日便将人带来了,不知,殿下可满意?”
蓝袍男子欣喜道:“既如此,快请进来。”
白尘笑而不语。
“难道,竟是这位姑娘?”
“能在曹慈家中层层守卫之下,把人带出来,如此高的轻功,小昭当为不二人选。”
“小昭,”上首的男子似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向后靠了靠,“好名字。想不到姑娘不禁貌美,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愧不敢当。”听到自己被夸赞一番,兰昭只得再次朝那人颔首假笑。
可她一门心思都在那位黑色锦缎衣裳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的鞋底边上有很多黄泥,似乎……
若他不是轻功和耐力了得,从其他下雨的地方连夜赶来,那必是才从水边回来。
马上要见的人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是什么事情使他还要到水边走一趟呢?
难道,是才激情之下杀了什么人急着到水边抛尸?
想来他有很多手下才对,不该非得亲自上阵。
那,或许是被人追杀或者偶遇仇人打斗了一番。
这个人看起来年老体衰,低眉顺眼,没成想……
这时,老者说话了:
“白大人真乃殿下之左膀右臂,竟舍得安排府上如花美眷进密阁做事。”
白尘道:“密阁的事,我还并未考虑。何况按照规矩,新人要入密阁,须得经过一年的试验……”
二皇子道:“诶,既是白先生的人,何须墨守成规?”
这时,兰昭浅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不久便要离开京城。”
适才接连“愧不敢当”,惜字如金的姑娘,一下却说了这么多话。
蓝袍男子问道:“这是为何?”
“不知前几日来到白府的几名护卫,可是这密阁中人?”
“他们,可有何不妥?”
“殿下原是一番好意,可是臣女不需他们处处跟着保护,再说几名男子神出鬼没的,小昭毕竟是个女儿家,未见过如此阵仗,平日里实在寝食难安,近来消瘦了不少。”
二皇子思忖。
老者又言:“我们密阁中人,向来以殿下马首是瞻,从来是不辞劳苦,如此说来,小昭姑娘还真是不适合。”
兰昭笑道:“这位长者说得甚是,臣女久居深闺,有心为白公子为殿下解忧,这才应公子之托,可说到底,不能久担此大任。”
这招欲擒故纵,兰昭拿捏好了分寸。
密阁做事是何等隐秘,参与过行动的人,怎能轻易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而她是白尘的人,动不得白尘就动不得她。
说了这一番话,不过是女孩子撒个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二皇子会做的,也只有应允将侍卫撤走,留她进入密阁。
之后,兰昭推说自己不打扰几位商讨大事,退到门外等候,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亦不得而知。
过了许久,有脚步声响起。
兰昭原本背对着房内的方向,抬头看着天上的织女星,听到声响,她侧过身,拱手道:“臣女恭送二殿下。”
那人依旧仔细打量着她,笑道:“小昭姑娘这都能猜出来是本王,如此冰雪聪明,白大人修来的好福气啊。”
你是皇子,第一个走出来的还能是别人不成?
兰昭想着,还是假笑道:“愧不敢当。”
白尘和兰昭是最后离开的。
马车上,兰昭将自己的猜想说与他听。
白尘道:“你说的那个人,名叫绍维,密阁里资质最老,年纪也最大。此事我稍后便安排人手去跟他。”
“人手?”兰昭疑惑地看着他。
白尘笑笑,假装闭目养神。
马车又转过一个巷口。
兰昭轻声道:“刚才的事,你怪不怪我?”
“何事?”白尘依旧闭着眼睛。
“侍卫的事。”
他的表情认真起来,道:“刚才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什么话?”
“有你,是我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