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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孙剑锋的皮包，不是，锋芒传媒公司。
在一偏远地带租了一层写字楼，楼很新，很高，电梯无穷无尽地往上升，感觉都困了。进去大致看装修还像模像样的，不能细看。正中开阔地有格子间，四周围玻璃墙分割出来接待室、制作室、资料室、会议室兼放映室，再里面还有摄影间、服装间、茶水间……架子搭得很大，就是空荡荡没几个人影。
孙剑锋说人都出去忙活了，来这干活的最早也得中午，这行工作时间不定特别后期日夜颠倒所以看着冷清，绝对不是因为公司没人。
久闻其名的前台小妞倒是在的，粗眉粗眼线，唇红齿白，看见他们进来眉花眼笑，主要是看见来这擦过玻璃的邝文定了，招手跟他打招呼：“小邝你好！”
“早。”李潇潇抢在前面问好。
“早。”僵尸跟着说。
“我是他经纪人，以后还有什么关于他的八卦想发到网上，可以先联系我一下。”李潇潇笑眯眯地说。
“哦，哦，好的。”前台小妞点着头，缩回座位里面去。
孙剑锋在前头催他们快点，带去服装间试装。他十分嫌弃僵尸身上疑似一百块三件的棉衣，僵尸表示事出突然，不然他就穿那件疑似一百块一件的毛领大衣了。
“那大衣可帅了。”李潇潇帮腔。
“潇潇你自己抠门舍不得买件新衣服，不要浪费我们小邝天生丽质，回回见他都是这么一件破棉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虐待他呢！”孙剑锋说。
“你不过就弄点旧戏服给他挑，哪儿来那么大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都米兰春夏新款呢！”李潇潇一边嫌弃着，在一排衣服里面挨个看过去翻了几件差不多点的，逐一丢给僵尸。
“旧……也是过季大牌，古着，懂吗你？穿过吗你！还有他头发也该剪了，一点都不时尚，来不及，我去找点发胶你给他抓抓。”孙剑锋说。
“我一经纪人还要兼职造型师吗……”李潇潇很绝望。
“小咖就这样了，一个多功能助理基本经纪人保姆造型按摩司机厨子全包，要没你这么积极主动当经纪人他就自己料理自己呗。不然我还给他找个造型师？你出钱？你们要是早点出来还能去女演员那蹭蹭造型，谁让你们野得不着家？”孙剑锋说。
“女演员？”李潇潇问。
“嗯，今天发布会还有俩女演员，顺便介绍一下我们小网红。主角还是我们大制片丁富国，宣布一下他跟我们剧组合作，给投资人一点信心，所以小新人没什么压力，就坐那，微笑，眨眼，真有问题回答不上来我就接茬了。”孙剑锋说。
李潇潇点点头，转头跟僵尸说：“明白了吧？小剑剑吹的牛都要打折听，他一个饭局能派十个用场，一个发布会的弯弯绕就更多了。”“不用说话挺好的。”僵尸如释重负地说。
“小邝真是比你可爱太多了！怎么就看上你了！”孙剑锋说。
“他老花眼。”李潇潇说。
“我没有。”僵尸说。
“换衣服去！小剑剑你找发胶去！”
李潇潇把人都赶开，自己翻了翻旁边堆着一堆装饰物的桌子，从抽屉里捡到一叠宣传单张，是以前孙剑锋的舞台剧广告，《三段式?万物》，真是从名字就带着峥嵘的扑街气象。简陋的设计，粗糙的纸页，尚有艺术追求的宣传词汇清冷孤僻地伸展在正面，背面很空，刚好拿来用。
李潇潇又看了一眼，翻过去，拿出笔开始写写划划。
不一会儿孙剑锋回来了，丢给她一罐发胶又出去接电话。
僵尸也从试衣服的隔帘后面出来了，他穿着一件黑皮衣，黑衬衣，修身裤子的口袋稍有一点金属装饰，这一身大概是李潇潇交给他的衣服里面最低调的，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光鲜靓丽的僵尸。
李潇潇从纸页上抬头，愣了有一会儿，感觉应该说点什么。
“NICE……”莫名其妙地拽了一个英文词！
“嗯？”僵尸听不懂！
“说你好看！”
僵尸微微低头，红着脸笑了一下。
李潇潇向身后的桌面伸手，磕碰了两下摸到发胶罐，扭开，抓了一坨出来在掌心揉搓着，气势汹汹地直接向他走过去然后用黏糊糊的手掌心捧向他的脑袋。僵尸眼看着她手过去，脸更红，不过就没动，没躲。李潇潇抓了抓他两鬓的头发，有点费力，头顶更费力。
“这房间里也没个凳子椅子……”李潇潇转头找了一圈，说：“小僵僵，腿分开！”
“嗯？”僵尸有点懵。
“劈个叉，往下一点，矮一点！你要蹲着也行，我得给你抓头发。”
僵尸很配合地劈叉沉腰，李潇潇于是不用很费力就让两只手按在他的头顶，抓抓抓，挥洒方遒地做造型。给头顶揪了个尖尖出来，感觉不对劲，还是统统往后拨拉，额前的碎发也都给竖过去，清清爽爽地最好看。
手掌穿过他的短发，发梢一根根划过手心，指间，有一点点痒。
指尖在他耳朵上绕了绕，擦掉不小心蹭上去的发胶，他像是也痒了一下，偏偏头，然后不好意思地抬头看过来。李潇潇正捧着他的脑袋观测发型的不对称感，他一抬头刚好近距离四目相对，互相都眨了眨眼，无缘无故地红了两张脸。
“咳！”孙剑锋在门口发出了一个怪声，说：“潇潇你别往下摁人家了，小心把古着裤子给崩开了！玩好没有？走了！”
李潇潇迅速放开僵尸的脑袋，给他站直。孙剑锋已经往外走了，居然错过了还嘴的机会！恨恨地扯过旁边一件“古着”衣服擦擦手心残留发胶，又给僵尸找了个袋子装他的宝贝棉衣，提上走。
“你们真是穷到骨子里……”孙剑锋回头看见，深深感叹：“这破衣服还要它干吗？”
“当传家宝！”李潇潇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每制造一件衣服要消耗多少能源产生多少污染吗？对地球温柔一点！”
“行，我这回的罪状大到地球了。”孙剑锋举手投降。
上车往发布会去，安排在合作视频网站大楼的一个多功能厅，孙剑锋说到晚上还有个直播是小邝一个人的，也在楼里，中午就近去个饭局，把一天行程都安排得实在。
李潇潇问：“我能先撤吗？困死了。”
孙剑锋说：“行啊，只要你放心把小邝交给我。”
李潇潇不说话了，转身把刚才写好的单张递给僵尸，说：“给，差不多会问到的一些问题和标准答案，要是小剑剑没忽悠，大部分时间没你事，你就保持微笑，跟着旁边的人小幅度摇头点头，被问到的问题就算有偏差也尽量往这几个套路回答，实在不会回答就说‘这个问题交给我们的导演来回答好吗？’”
“潇潇你光顾着他，可劲坑我呀！”孙剑锋在前排抗议。
“相信我，我这也是在为你着想，你不会想要他展现更多自我的。”李潇潇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没所谓，啥样的人都能捧，现在市场要的就是个性，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其实小邝太帅了点，要能少帅点，有点瑕疵那还更容易拉近跟目标受众的距离。”孙剑锋说。
“你不跟我一起？”僵尸说。
“我就在旁边站着，看我眼色行事！”李潇潇说，
“你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孙剑锋说。
废话，李潇潇暗自吐槽没敢说出来，约等于整完没睡就在僵尸背上迷糊了一个钟头？不能跟僵尸拼体力，现在给她张床她就敢倒下。
进了网站大楼拐去准备间，跟参与发布会的一众人等打打招呼，介绍介绍，寒暄寒暄。
丁国富还挺客气一人，大高个，大肚子，红光满面，眼神内敛，可能有干眼症时不时两只眼睛一起挤一下。李潇潇跟他握个手的功夫都看得很纠结，赶快把新人“江一峰”移交给他，殷切地请前辈赏识一下，放他们两个说话。
两个女演员李潇潇见过，在之前孙剑锋的饭局上，一个漂亮得惊人的据说是女二，另一个没那么惊人的倒是女一。
不可避免地，黄俊杰也在，本来一直在跟女一说话，看见李潇潇过来就大声叫她：“潇潇，大编剧，怎么着？好一阵不见了！今儿一定要喝一杯，放心，今儿都是咱们一个剧组的人，没外人，你的酒量我可是听剑锋说了，别忽悠黄哥……”
李潇潇往后退了一步，淡定微笑，顺便踩了孙剑锋的脚。
黄俊杰眼看就扑到她跟前了，正跟丁国富说话的僵尸忽然横移过来，上前一步，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孙剑锋顺便拉着僵尸跟他介绍：“黄人，这就我哥们江一峰，那个‘最帅蜘蛛人’！怎么样，真人是不是更帅？”
“我管男的帅不帅呢？我只负责女演员，还有我们女编剧……”这位“黄人”不管喝没喝说话都跟喝大了一样亢奋。
“小剑剑，我辞职。”李潇潇转头说。
“你辞个屁！少说话！”孙剑锋扬声招呼：“进场了，进场了，都走，都走！丁哥，您前面走。两位女士请，黄人，看着点别踩人裙子！小邝，不是，江一峰后面跟上。”
孙剑锋鞠躬尽瘁地领着一溜人上台去了，李潇潇溜着墙根走到一边站着，看着眼前参差不齐坐了三排的记者，看着台上形状各异排好座位的人，最边一个是僵尸，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在人群中找到她然后微笑起来。
他前面的名牌上写着“江一峰”，从今往后，真的要叫他江一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