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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禾不由得慢慢弯起了嘴角,她站在白色的兽皮地毯上,脸上的神情渐渐的温和了起来。
不过离开了才三日而已,为什么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次一般,这几日惊心动魄的逃亡,改变的究竟是她的意志,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境呢?
身上的雨水还在不停的向下滴着,落到地上的皮毛里,瞬间就被吸收的无影无踪了。晓禾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不禁向记忆中的镜子处望去,果然那处竖着一个大大的镜子,里面的女子脸孔尖瘦青白,活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晓禾也差点被自己吓到,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年来的奔波,已经完全没有了她当初在念瓷庵时的红润,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变相的减肥方法呢?
她转身走到了大帐的后室,这个大帐是给李智云专用的,平日里在前面议事,在后面休息,是以洗漱用具,床塌被褥一应具全。晓禾走到水盆旁边拿起一条净脸麻布轻轻的擦着头发,缓缓的坐在了床塌上,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这里。
难道她真的能够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一走了之吗?
她真的就不能理解李智云所做的一切吗?
就因为他太有心计,就因为他瞒了自己太多的事情,就因为他算计了自己的二哥?
晓禾不由得轻声苦笑,那不是太任性,太矫情了吗?
其实,所有的一切,在最一开始,她就是完全明白的。正如李世民所说,这是皇家,就有皇家生存的法则。不按照规则进行的人只会被游戏所淘汰,而这淘汰带来的代价或许就是生命。
有很多时候,看似位高权重的人,其实就是最身不由己的人。
未来的李建成,明日的李元吉也许就是将来的李智云。而她苏晓禾,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那终结的一天吗?他和她之间的牵绊情谊难道真的连这样一个问题都解不开吗?
他忠也好,奸也罢,老谋深算,狠辣毒绝,那都是为了自保的无奈方法。只要他还是真心对着自己,只要他面对自己时可以卸下那一层厚厚的面具,那么,她就要陪着他。
若做隐士,就陪他放歌于山野。
若为权臣,就陪他沉浮于庙堂。
若争天下,就陪他逐鹿于皇家。
既然这一生的到来就是为了于他相逢,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弃他而去呢?
晓禾缓缓地笑了笑,想到了这,别的就都不用再去多想了。她擦着头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诗来,不由得轻声念道:“但得两心相照,无灯无月无妨。”
一阵人声突然传了进来,晓禾心下一喜,刚想站起来走出去。就听幕帘一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帐内响起,不由得脚下一颤,软软的坐在塌上。
“你们先下去吧。”
李渊的声音在帐内响起,说不上有多么的威严,可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沉重的压迫和凉意。
晓禾坐在床塌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若是被李渊看到她这样深更半夜自己跑到男人的帐中来,还不知道要怎样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小心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好在他们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只听李渊说道:“你这帐内的味道不错,是什么香?”
李智云恭敬答道:“儿臣也说不上,是苏姑娘为我配的,儿臣夜里失眠,她说这味道有助于休息睡觉。”
“是吗?”李渊说道:“这个苏姑娘倒是一个才女,本事层出不穷,以前在太原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李智云见他这话说的不甚清明,连忙说道:“她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父皇不知道她也是应该的。”
“哈……”李渊突然笑道:“让杨广的女儿做丫鬟,不算先代,恐怕就是现在,朕也是头一份了。来,咱们父子俩说话,不用这么拘谨,坐下来说。”
然后就听一阵兵甲稀疏声之后,李渊沉声道:“朕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可有想过。”
李智云闻言一愣,随即说道:“父亲,刘武周大势以去,不足为惧,不消半月,孩儿定将提着刘武周的头来面见父亲,以告慰我大唐在河东战死的万千军魂。突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实在不值得我大唐再与之相谋,和亲一事更是无从谈起,还请父皇三思。”
晓禾在后堂听到和亲二字不由得全身一颤,一股寒冷莫名升上心头,她屏气听去,只听李渊叹道:“你真糊涂啊!我大唐基业未稳,刘武周未平,还有王世充,窦建德在旁虎视耽耽。四下里流寇四起,突厥兵强马壮,谁现在得了他们的支持谁就等于是掌握了半个天下的骑兵战马,胜券大大加重。刘武周若不是得到了突厥的支持,这次又怎能如此嚣张的攻打我河东龙兴要塞。你上次出使突厥,虽没建成盟约,可是好在史必可汗的小女儿看上来你,现在他们主动来和亲,是多么宝贵的一个机会,若是能够娶了突厥的这个公主,对我大唐一统天下大大有利,对你的前程也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帐内静悄悄的,李智云并没有答话,一会只听李渊沉声劝道:“为父知道你心里存着怎样的心思,可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业未成又怎能儿女情长,女儿乡就是英雄冢,你还年轻,一定要小心谨慎。古往今来,女色误国之事层出不穷,你从小饱读圣贤之书,这些不用为父来为你一一列举。我看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妖媚横生,心机深沉,你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父亲!”李智云突然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好了!”李渊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你昔日里的沉着冷静都哪里去了,一个女人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你到底还懂不懂得以大局为重?”
“父亲,儿子从小跟随在你身边,十六岁披甲上阵,从来没有一次半次的任性胡闹,可是这次儿子却无论如何也要任性一次,这个人对儿子至关重要,没有她就没有儿子的今天,儿子自问没有那份心肠能斩断情丝,父亲要儿子做什么儿子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有这一件,请赎儿子难以从命,还请父亲成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