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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不少还能动弹的饿殍注意到了这里，缓缓的靠近。
常孟丢下马，带着小缘朝前走着。
如果他没猜错，第二个可能就要出现了。
身后的饿殍一拥而上，开始撕扯下马身上的肉条，咀嚼吞咽，马血和他们牙龈摩擦出的血液混在一起，仿佛饿鬼一般。
如果让常孟来描述这些人，那就是典型的灾民。
也许天灾，也许人祸，都很正常。
易子相食的故事常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只不过，常孟记得，所谓的汤之国，应该是山之国肆掠周边后，仅剩的独立国土。
此刻这幅样子，基本也算是名存实亡了吧。
还是说，汤之国本来就是这幅模样？
那它又是凭什么，落到最后一个苟存的位置？
常孟可以挥挥手，就让这些饿殍吃饱喝足，但这没有意义。
不断前行，终于，在饿殍遍野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副新的光景。
在此处，所有饿殍不再是那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而是脸上多出了些许菜色，即便只有一点儿。
但这点菜色，与之前皮包骨头的黑黄脸皮相比，也显得难能可贵。
因为，这说明他们起码每天都有东西吃，不管多少，起码是有的。
而此刻，这些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站在了长龙，等待着什么。
而对于最前方，是一名男子，他正在施粥给这些饿殍。
粥里有薄薄一层米粒，还有一些绿菜根，少量菜叶，以及大量的鱼肉磨碎后的肉糜。
在此处，这样一碗粥，简直可以算得上价值千金的无上珍宝。
但奇怪的是，所有饿殍，在拿到粥碗后，竟无一人道谢，甚至是露出感激的表情。
甚至有的，还露出了敌视的目光，面对施粥之人。
对此，施粥之人虽然眼底掺杂着些许无奈，但面上也只是无苦无悲，淡然自若。
常孟也站在了队伍之中，悄然观察。
施粥之人身后有着三辆马车，林林总总也有十多人，大部分是类似护卫的角色。
身后的篝火堆余烟未尽，有着厨子模样的人在那里收拾锅灶。
应该是三辆马车上带着水和食材，然后在这里就地起灶，熬粥布施。
如果是纯粹善心，那就应该分三四个人一起分粥布施，这样速度最快。
但偏偏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这些人的主子咯？
常孟终于排到了对于最前方，施粥者拿起粥碗抵到常孟手中。
常孟定定看着对方。
虽然麻布衣服，但身姿却格外笔直，健康的肤色，细长的手指没有一点伤疤晒痕，必然养尊处优已久。
而与此同时，施粥人也定定看着常孟，仿佛旧相识一般。
而后，常孟端着粥碗坐回小缘身边，把粥碗递给她。
小缘摇了摇头，不肯接过常孟手中的粥碗。
常孟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小缘头顶。
“听话，我不饿，你吃就好了。”
小缘狐疑地看了常孟半天，再三询问确定了他不是在说谎后，才肯接过。
看着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常孟也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施粥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周围有的饿殍已经吃完了饭，注意到施粥人要离去，便沙哑着嗓子呼喊道。
“怎么了？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以往不是每天都要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走吗？”
周边响起了三三两两的哄笑声，但更多人还是埋着头吃饭，似乎习以为常懒得废话。
而施粥人群中，有带刀的护卫听到这话顿时额头青筋直冒，手放在了刀上意图动手。
但却被他们的主子轻轻拦了下来，摇了摇头。
然后施粥人们就迅速离开了。
常孟饶有兴趣地走到了刚刚喊话那人身边，低声问道。
“我新来的，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那人瞥了常孟一眼，看常孟细皮嫩肉白埠兮兮的，不由嗤笑一声。
“新来的？哪家老爷脑子有病，跑来这鬼地方找罪受？”
言语间放肆浪荡，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而后这人像是来了劲一样，两手撑地翻身坐起，兴致勃勃地开始数落起了之前施粥人的罪状。
“那些人啊，之前都是我们汤之国的大老爷们，以前那种人见了谁不得毕恭毕敬地跪在哪里，说不定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得着他们。现在呢？还不是老老实实骂不还口。”
“原因呢？”常孟追问道。
“呸，这些老爷谁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害得我们汤之国连年大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些老爷早早跑去不知道哪里，现在跑回来假好心，给一点吃的，就叫我们跟他们去新的地方。呸，你问问弟兄们有人理他们不？”
周围又响起三三两两的响应声。
“真实原因呢？”
听到这几个字，那人诧异地看了常孟两眼，旋即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也不怕告诉你，现在在这里，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跟那些老爷们再走到一起，不又回到以前当奴才的日子？跟现在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每天躺在这里，还不用动弹，就有人送你吃的。”
“你就不怕他们明天不来了吗？”常孟笑着问道。
“去去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他们明天来不来你说了算啊？”
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找了出松软点的土地，倒下睡去了。
常孟站起身来，望着施粥者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小缘已经吃完了，放下粥碗，拉了拉常孟的裤腿，指了指粥碗。
“他们忘记带走这个了。”
“是啊。”常孟点了点头，“看来他们走的太过匆忙，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呢。要不要我们追上去还给他们呢？”
“嗯。”小缘思索了片刻，重重点头同意。
“走吧。”
常孟拉着小缘的小手，缓缓朝前方迈步。
他原本打算把小缘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前去，不过以防万一…
毕竟这个记忆空间已经恶心自己三次了，常孟不打算再给它第四次的机会。
而且，所谓的记忆空间的核心，这不已经出来了吗？
看来是第二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