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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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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塬听得眼角一抽:

    “我和霍绫真的没有感情,我们就是逢场作戏,当时我需要一位在国内艺术界有地位的伴侣,她刚好需要一个有经商能力的伙伴,我们就这样搭伙了,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逢场作戏那也作得要结婚了,这就是要过一辈子啊!秦塬,你说这种话太不负责了,再怎么没有感情,你娶了别人,那就是要对别人好一辈子,不然你觉得婚姻是什么?婚姻是由爱捆绑在一起的责任,而不是利益。你要是不喜欢霍裴他姐姐,当时就不应该和人家订婚。”

    我真的生气,为什么秦塬总是强调他和霍小姐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就能成为他婚约期间不仅标记我还搞出人命的理由?他就把婚约当成一场儿戏?

    我的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奈。

    我想或许我从没有看明白秦塬。

    “爱?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爱情能和婚姻对等,我从来没有期望过。”

    秦塬苦笑一声,沉重道:

    “辛柑,你最懂我,你看看我家当年,你就明白我原本对婚姻多么绝望,我就是不想把你卷进这些琐事里。”

    我霎时愣了愣。

    是,我都忘了,秦塬父亲有段不幸的婚姻。

    而秦塬有个不完整的家庭。

    我永远记得陈叔拖着行李离开的那天,是一个下雪的腊八节。

    我从爷爷家送腊八粥回来,正一路啃着我爷塞给我的喵喵仙贝,怀里踹着几包小小酥,准备回去和秦塬一人一半分了。

    还没等走到小区门口,隔老远我就看见陈叔将行李搬上一辆我从没见过的丰田车。

    主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我没见过的男人,穿一件深棕色呢子大衣,梳着油头,正枕在窗沿上抽烟,派头十足。

    我步子立刻就小了下来,警惕地走近。

    “小爸,你能不能不走?”

    结果秦塬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惊,忙躲起来偷看。

    秦塬正站在雪地里,他抱着陈叔的腰,低声苦苦哀求。

    陈叔紧紧箍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颤抖而决绝:

    “塬儿,你是个好孩子,法院判决下来了,我没法子,你和你大爸好好过吧,好好孝顺你爷爷。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我要强,想要更好的生活,就得走。你将来大了千万别学你大爸,艺术,呵,这玩意儿根本不能当饭吃。你要是跟你爸一样,再爱你的人都得走。”

    说罢,他用力地将秦塬搂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抱着秦塬的脑袋,重重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和脸颊,将自己的围巾脱下来饶在秦塬的脖子上。

    然后他将秦塬从身上掰开,毫不留念地上了丰田车。主驾驶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掐了烟,点了火,带着陈叔扬长离去。

    “小爸……小爸!”

    秦塬焦急地唤了两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污浊的汽车尾气和落下的皑皑白雪。

    我偷偷望着秦塬,他的表情融在雪景里,模糊朦胧,只有他落寞的身影。

    隔天我才知道,秦塬俩爸爸离婚了。

    过了许久,我偷听见我小爸同我大爸议论,陈叔他是嫌秦叔不会挣钱,没办法给他好日子过,所以榜上大款出国了,法院因为他对婚姻不忠才把秦塬判给秦叔,根本不是因为秦塬有分化成alha的先兆。

    那时我没多想,只知道秦塬自那以后一直很忌讳别人提起陈叔。

    现在看来,原来陈叔的不忠诚,一直在无形中折磨着秦塬。

    “我永远记得他劈头盖脸骂我爸多没出息。我爸事业困顿的时候,他却只想着我们什么时候换新车,什么时候换新房,什么时候离开一大帮子穷亲戚穷邻居。”

    “他走以后我爸消沉了多少年?他原本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什么样,他那一走,我爸一夜老了十岁。”

    “有好几年的时间,我满脑子都在想,如果我没法出人头地,会不会落得同我爸一样的结局。姓陈的离开了我爸,你会不会离开我?你要是知道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不会转头就爱上别人?”

    秦塬痛苦地贴着我的耳朵低喃。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魔音,顺着耳朵钻进大脑,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令它们生生抽疼。

    我听见秦塬在同我说“爱”。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喜欢他,我爱他,只是他从来都装作不知情。

    “我告诉那些人,只要我想,我就能把他们都捧上高位,无关他们的水准。我太想出头了,我太想为我爸争口气了,可我从来没——”

    秦塬刹时哽住,没往下说。

    他的信息素受情绪影响渐渐浓郁,但他刻意压制,极其小心,不让它伤害到我。

    我感觉我的身体渐渐僵直,想活动又动弹不了,秦塬紧紧圈着我,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清了清嗓子,强压下喉咙的酸涩:

    “没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让未来的我生气?”

    秦塬顿了顿,半晌才点点头,压抑着异常痛苦的情绪,颤抖地说:

    “……我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我明明想保护你,最后又害了你。”

    ……

    我堕在无边的黑暗中,失神地睁着双眼,眼角酸涩。我望着看不清的家具,心脏一阵阵抽疼,还有些耳鸣,它或许产生了某种共鸣,叫嚣着要我难过,愤怒,甚至要我抓狂。

    可我分明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是我害了你。”

    这句话好耳熟,熟悉得像是我曾亲耳听过。

    又仿佛我亲身经历了种种不可言说的痛苦。

    未来的我到底遭遇了什么?

    ……

    我很累了,可想睡又睡不着,信息接收过多的压力让我缓不过劲,我感觉自己脑袋有十个大,好愁,好苦,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声地揉了揉眼。

    身后,秦塬的呼吸声依然很沉,却没有一点睡前的平稳,反而渐渐急促,原先压制得很好的信息素似乎出现了一些异样。

    我怀疑地转过身,视线对上他的一瞬间,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失声道:

    “你……”

    秦塬无声落泪了。

    他的脸离我仅有十公分距离,我已经适应黑暗许久,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那一道清晰的泪痕。

    ……我终于知道秦满心像谁了。

    我翻过身,苦恼地望着他。

    “你怎么……”

    秦塬啊秦塬,长这么大,除了幼儿园一起滑滑梯,你不小心从滑道翻出去,一个猛子扎进草坪里以外,我都没多少你哭鼻子的记忆了。

    今天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秦塬不回话,只是一瞬不瞬望着我发呆,眼神毫无焦距,黯淡无光,任凭泪水打湿了枕头。我心疼枕头,只能抬起手,拿袖子替他擦了擦泪水。

    他像极了一头因为受伤而匍匐在我身边的野兽,不喊疼,只是偶尔在寂寥的夜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

    而这份爆发的情绪无声地告诉我——

    他有愧于我。

    我有些失望地想。

    他到底不是有多在乎我,只是愧对我,觉得伤害了我,心里自责罢了。

    我内心酸胀,十分伤感。

    秦塬终于回过神来,一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与我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他微微凑近,趁我没留意,悄悄在我笔尖上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睡吧,宝贝。”

    我一愣,身体下意识一躲。所有的感官顿时都聚集在鼻尖上,鼻尖一跳一跳的。此时就连我的耳朵都跟着发烫,我心想,坏了,肯定红得不行。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那声“宝贝”,炸得我脑袋轰隆一声开了花。

    这是秦塬第一次这样喊我。

    人生在世十七年,哪怕是我最怀春的时候,秦塬出现在了我的梦中,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喊过我。

    我慌乱地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尴尬地扭了扭手腕:“你……你别这样叫我。”

    接着猛地翻过身,重新背对他,还刻意踹了踹被子,以疏解我内心的躁动。

    “乖,别乱动。”

    秦塬伸手掖了掖被角,将我连人带被裹进怀里。我的后背顺势靠上他的胸口,他顺了顺我的头发,侧脸贴上我的后脑。

    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浓淡适宜的信息素抚慰着我,温热的鼻息扑上我的发梢。

    秦塬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被他抱着,转不过脑袋,只能用肩头顶了顶他的下巴。他没有回应,反倒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我箍得更紧。

    我无奈地叹口气,认命般闭上了眼,身后隔着单薄的睡衣,传来秦塬规律的心跳。

    ……

    “娃儿,架个脚架在这里弄啥咧,拍照哇?”

    我皱了皱眉,这是谁的声音?

    “是啊大伯,我拍延时照片。”

    这又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啥照片?岩石?拍石头啊?特地从北京过来拍石头?哎呀楞个破石头有啥好拍咧——”

    “哈哈大伯,不是石头,是延时,延续的延,时间的时。我把脚架这样支在地里,相机架在上面,开着,让它连续拍上几个小时,我就能得到这种样子的照片。”

    “诶噫,愣一条条白线是啥玩意儿嘛,我咋从来没见过,你真能拍出介样的照片?”

    “大伯,真的,这些白线是星星的运动轨迹,它们证明了地球是在自转的——好看吧?像一个个光圈。”

    “好嘛娃儿,你就为了拍介东西,打算在这地里待一个晚上?你待得住哪?一会饿了困了咋整?”

    “我在边上支了帐篷啦,吃的喝的都够,您放心吧,我能挨得住。”

    “哎,我不怕你挨不住饿,我怕你挨不住冻咧,这里夜里头可冷,你弄啥非要在介拍啊?”

    “我这不是采风来的嘛,有人学校忙,没空出来,我就替他过来了。”

    “哟嚯,心上人哇?”

    “嘿嘿……嗯!男朋友!”

    ……

    哦,我听出来了,这是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