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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帐中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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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篷里一时变得特别安静。玛丽安吩咐后勤暂时不用收拾酒桌。她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艾虎。

    今天的玛丽安特别艳光四射。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的皮肤变得略带一点粉红,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艾虎坐下来,举杯小啜一口,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比起在天水关科技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又长高了些,大长腿在军靴衬托下相当惹眼。“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你看起来真是年轻。”

    “我今天就满二十岁了。”玛丽安说。

    二十岁?艾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开什么玩笑?他一直以为玛丽安比自己大。果然白人比较早熟吗?这不合理,不科学啊!

    “这么说你之前才十九岁?才十九岁,就统领大军决定一个国家的前途了?”艾虎觉得不可思议。我十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连怎么追女生都没摸清门道吧?

    玛丽安的神情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带领这个国家。除了我没有别人了。”

    “没有别人?”艾虎说,“你的亲戚呢?他们没人能替你分担一点重担的吗?你的家族……”

    “没有家族,”玛丽安说,“从我祖父的父亲开始,就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如果不是掌握着精锐的生化人近卫军,恐怕早就被政变颠覆了。我妈妈死得早,现在爸爸也去世了。那些企图得到蒸汽城权力的野心家,他们终究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这么一说,艾虎倒是可以理解玛丽安为何能得到那么多家族的支持。只要女神垂青,立刻就能成为蒸汽城的最高掌权一族,这是长远的利益。如果说玛丽安刚刚回来的时候,这些家族还需要掂量一下,那么在她成功拿到完全版的忠诚权杖之后,投资风险就减小很多,回报却更丰厚了。

    “指挥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战斗,你会不会害怕?”

    玛丽安点点头:“确实没有什么把握。一个命令下去,很多人可能就要死在战场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不过总得尝试着做下去。毕竟走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了……你会支持我吗?”

    艾虎点点头:“我会支持你。毕竟你现在是这些家族共同拥戴的首领。如果表现出退缩,他们会怎么看?首领必须要有首领的威严,不然将来这些家族一定会轻视你,仗着自己的功劳,试图左右你的决定。”

    “谢谢!”玛丽安举杯和他轻轻一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从他口中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承诺,她整个人都欢快起来了。她脚下轻旋,跳了个简单的舞步。“我的军官们,他们都迫不及待想做我的第一骑士。那么赤龙军的指挥官大人,您的想法呢?”

    不得不承认,即使穿着军服,玛丽安的舞步也能跳出华丽的宫廷感觉。艾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春丽在芙蓉城等着我回去,所以,第一骑士……”

    或许玛丽安对这个回答失望,但艾虎觉得完全没看出来。她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笑和悲伤都是她的武器之一。“等我拿到蒸汽城,就会着手对付潘人美的南方军,”她在谈论几十万人的生死,却说得好像一场游戏,“你知道,蒸汽城有蒸汽城的潜规则,即使我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能轻易改变。出动大军和黄鹤城开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了得到所有家族的支持,我需要人质。”

    “人质?”艾虎表示诧异。

    “人质,”玛丽安很肯定地说,“用来保证蒸汽城与芙蓉城、与赤龙军之间的所有约定得到履行。”

    “我本来以为你可以信任我的。”

    “我信任你,但同时也必须给支持我的人一个交代。”

    “好吧,那么……我是人质?”

    当话题向实质性发展的时候,玛丽安忽然回避了。“不着急,”她冲艾虎眨眨眼睛,“我还没拿到蒸汽城呢。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可以慢慢地讨论这个问题。还是讨论讨论接下来的战斗吧。你知道,明天的会议上我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先拿下康斯坦丁要塞,还是先击败罗索科夫斯基派来的部队?”

    “罗索科夫斯基不可能把五十万军队一下子全派过来,”艾虎边说边思忖,“有多少人?带兵的军官是谁?他有什么特点?”

    “根据鹰之团传来的情报,称为‘叛逆讨伐军’的先锋部队大约有三万八千人,统帅是诺维茨基,罗索科夫斯基的弟弟,他的忠实部下,一向以用兵谨慎闻名。”

    所以选择就变成了攻打一万人据守的要塞,或者和三万八千人在野地里决战。老实说,这两个选择都不怎么好。

    艾虎看过康斯坦丁要塞的设计图。那真正是一座以抵御核弹为目标而设计的要塞。没有强大的火力,很难撕开它的防御。集结在玛丽安麾下的军队缺乏重炮,缺乏坦克,仅有的空中支援是几架直升机。要不是几个强大的家族带来了少量动力装甲步兵,他们在重火力面前只能被屠杀。

    决战讨伐军也没什么把握。罗索科夫斯基派来的这支部队大部分是他的家族武力,军官们忠诚可靠。蒸汽城的军备里最好的都挑给了他们。根据情报,里面至少有三个营的动力装甲步兵,足足一千名。他们有坦克、有装甲车、有运载步兵的卡车,还得到了至少十二架武装直升机的掩护。

    情况摊开来一谈,玛丽安深受打击。艾虎分析的结果其实她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了,只是还不太愿意承认。“那我们该怎么办?按兵不动肯定不行。这只是个简单的营地,根本谈不上坚固。如果我们第一仗就打败……”她眼里泪光莹莹,咬着嘴唇,刚才举杯祝酒意气飞扬的女武神瞬间不见了。没了光环加成,其实也就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