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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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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度知道蓝熙儿不喜欢自己,这些年她会去国欢院子里坐坐,也不来找自己了,可是一直觉得,只要像国欢一样宠着她,又给她嫡福晋的位置,过日子总是没问题的。就在刚才,看着她骑马射箭,还有之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杜度又往前迈一步想看清蓝熙儿,只是这一步的动作,蓝熙儿眉头皱起。杜度深吸一口气:“熙儿,你真的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杜度满脸的悲伤,蓝熙儿心中一软,声音柔和几分:“以我额娘的身份,我还不至于去给人家做妾。”

    杜度忙要解释,蓝熙儿却硬邦邦说道:“做平妻,我也不愿意。”

    杜度失落的终于后退半步,只是依然没有让开去路,蓝熙儿轻叹一声:“我额娘是霸道和嚣张的,她也给了我任性的资格,我不愿意放弃。”

    见杜度一动不动,蓝熙儿无奈的摇摇头,只得侧身离去,杜度突然又挡住她的去路,抬手就要抓住她的胳膊,蓝熙儿慌忙躲开,都类忙上前挡在蓝熙儿与杜度之间,怒瞪着杜度。杜度知道再无留下的意思了,心灰意冷上马而去。

    蓝熙儿望着杜度的身影还是轻叹一声,抬脚要走的时候,岳托走了过来,凝视着自己,黯然神伤。蓝熙儿苦笑一声,咬了咬唇,皱紧眉头,比起刚才面对杜度时的洒脱自如,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深吸一口气,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忙吸了吸鼻子,从岳托身边跑过去,上了马车。

    “哎。”都类又是叹气摇头,“我去看看她。”没等岳托说话,大步快走的跳上蓝熙儿的马车。

    岳托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飞身上马,狂奔而去。误会蓝熙儿是自己的错,可是另娶叶赫格格为妻,虽说有阿玛逼迫的成分,也是自己衡量过的,既可以安抚阿玛,也衬了八叔的心意。蓝熙儿背后的势力也很强大,可是娶她必然要再等几年,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迅速站起来。

    娶叶赫格格,不代表就放弃蓝熙儿,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三妻四妾是家族常态。可是她与自己再无留恋的诀别以及斩钉截铁的拒绝杜度,岳托心中仅有的一丝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蓝熙儿是无忧无虑的,对万事都不上心,很多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她对自己却是一片赤诚,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却将这段情放在了一场算计之中,因为那些可悲和可笑的理由把她弄伤了,弄丢了,伤的彻彻底底,丢的再无瓜葛。

    马跑得越来越快,马上的人眉头越皱越紧。济尔海望着岳托远去的身影,心中越来越焦急,可只得随着姐姐的马车离开。

    蓝熙儿仰着头看向车窗外的天空,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只是泪在眼眶里打转,蠢蠢欲动。

    “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即使你抬头望着天,眼泪还是会掉下来的。”

    蓝熙儿吸了吸鼻子苦笑一声:“任务虽然没有完成,可也不是我的错,好像没什么可哭的。”

    都类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也只得点点头:“大将之风。其实,我说其实啊……”都类小心翼翼的掂量着蓝熙儿的情绪,见她平静地看着自己,继续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事,尤其是我们这种男人。”

    “我知道,即使是我阿玛,也不是只有我额娘一人。”

    “那你还……”都类顿了顿,她与岳托的事,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屠嬷嬷说过,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棱有角的,可是人生百态,世道艰难,大多数人都会被磨平磨圆,也许有一天,我必须要去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再去接受吧,你说这样可以吗?”

    都类见她神伤的样子,心中一紧,认真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绝对没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望着彼此认真的样子,都笑了起来。都类也松了一口气。

    “表哥,可认识赌场?”

    “赌场?当然认识,对啊,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们去豪赌一把,肯定能大赚一笔的。”

    都类拍手叫好起来,蓝熙儿却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撅起嘴,不满的抗议:“不要,我还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呢。”

    都类不理解的看着她:“那你打算如何?以我的认知,赌场里是找不到你心里那个人的。”

    “我要去输它整条街。”

    都类满脸的惊讶,愣了好一会才叹道:“你这是打算去贿赂人家月老啊。”无奈的摇摇头:“表妹真是想法奇特啊,别的都好说,三姨会杀了我的。”

    蓝熙儿却坏笑起来:“那表哥打算如何呢?”

    都类咬了咬牙,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自然舍命陪格格了,走着。”

    蓝熙儿满意的笑了起来,继续望着窗外,都类看着她微微一笑。

    杜度的婚礼如期举行了,只是人们发现杜度阿哥的脸色比起一贯冰冷的岳托阿哥还要难看。而且除三煞的时候,岳托阿哥是把箭射到了地上,杜度阿哥却把箭直接射进了轿子里,新娘子的脚下,引起众人的一片惊慌,幸好有惊无险。

    杜度想娶的人是谁,众人皆知,褚英府此刻需要谁的力量,众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杜度反常的表现,众人也都理解,可怜新娘子第一天进门就备受争议。

    可这样的一对新郎新娘,在一个月后,便传出了消息,杜度大福晋有身孕了。努尔哈赤喜笑颜开,不间断的往褚英府打赏补品,送礼物。突然间人们好像看到风向要转变的迹象。

    如果褚英可以峰回路转,作为二阿哥代善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济兰为这事已经揪心好多天了,偏偏这个府里的新媳妇又跑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个没完,自己真想告诉这个侄女,她那位岳托阿哥的事,自己这个大福晋其实是管不了的。

    “人家齐而雅才结婚一个月,就有了身孕,你有空就养养身体,争取早些有身孕才是大事,你来我这哭哭啼啼能有什么用。”

    “姑姑。”敏儿委屈的抹了抹眼泪,突见姑姑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忙缓了缓情绪:“额娘,我都看不见岳托,他不是在教场就是在战场,怀孕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怎么可能怀的上。姑姑当初还和我阿玛说,岳托是个好男人,其实他简直就如冰一样冷。姑姑为什么要给敏儿介绍这么一个男人?”

    敏儿还是习惯喊姑姑的,毕竟岳托从来不喊济兰额娘的。来这里之前,自己根本不清楚岳托与姑姑之间的恩怨纠葛,姑姑虐待人家,人家怎么会善待自己。阿玛虽然是叶赫贝勒的堂弟,关系并不亲近,而且无权无势,如果姑姑不管自己,根本没有人能给自己做主,想到这里满心的委屈又哭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良心不愧吗?岳托难道不好吗?年纪轻轻就有战功在身。贝勒爷也常夸他有勇有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还不愿意了,你该知道别说这个城里,就是岳托的表姐表妹们,甚至五大臣家里的格格们,有多少人愿意嫁进这个府,嫁给这个人的。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你放心,你的嫁妆一份都不少给你退回去。”

    “额娘。”敏儿惊讶的望着济兰,自己哪里是不愿意,成亲当晚岳托喝的酊酩大醉,而且在硕托院里足足住了三天才回自己的院子,敏儿真的很想回去,可见到岳托本人的时候,所有的脾气都没了,他的年龄并不大,身材高大,虽是武将,说起话来却文质彬彬,剑眉凤眼,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可靠而踏实,只是他太冷了,冷的自己靠近的时候就开始发颤了。

    “你呀,难道连个男人都吸引不住吗?你的模样在整个女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想想你东哥姑姑是如何迷住男人的。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你是女真第一美女的侄女,难道连一个岳托都拿捏不住吗?”

    敏儿含着泪不说话了,好像在思索。

    济兰推着她往屋外走:“别再我这耽误时间了,岳托不肯回来,你就派奴才找他回来,实在不行,你就亲自去找他回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岳托的心也是一样的。”

    敏儿还想说什么,可是人已经被济兰推出屋。见她转身而去,济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敏儿没有背景,岳托的外戚势力自然不会强大,这便是自己将她嫁给岳托的目的,没想到这丫头还动真情了。那个冷冰冰的人,有什么好的,是啊,有什么好的,居然自己的萨哈林也对他那个大哥岳托佩服的五体投地。

    敏儿却没有轻松的心情,有件事她没和任何人说,成亲几个月了,岳托根本没碰自己。泪又流了出来,敏儿很想捂住脸痛哭一场,可这里是内宅的后院,自己能做的只有忍住,忍住一切的不公,才能站得住脚,不错,人心是肉长的,岳托的心也是肉长的,这句如同咒语一般,敏儿不停的念叨着,走向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