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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窄巷为坟剑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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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的光芒只有一刹,却有人说流星的亮白色接近永恒。

    生命不是永恒的,死亡才是。

    “流星”出鞘,就意味着某些生命的消逝,就意味着时间静止,过去的欢愉和辛酸都再无瓜葛联系。

    这柄剑真的很快,尤其在高岚手中。

    他自幼便看着父亲腰间的“流星”长大,当“流星”成为他的佩剑以后,他连洗澡睡觉时都会怀抱着。

    某种意义上说,“流星”同他的关系比和他缠绵过的女人还要亲密。

    “流星”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所以他不是在驾驭剑,也不能说剑在驾驭他。

    剑和他是相生相伴的。这本是相当高的境界。

    儒生手中的折扇轻点,封住了红袍人的侧后方,驼子则以鬼魅般的身法出现在了红袍人两股之间,使出的是一些下三滥的阴损功夫。

    对于他这样丑陋卑微、不受尊重的人而言,能够让敌人丧失抵抗能力的功夫就是好功夫,不必好看,更别提花哨。

    他们出手早于高岚,本是先行,奈何“流星”后发先至,剑气已直逼红袍人咽喉。

    “真快!”红袍人赞叹道。

    他赞叹的是高岚的出手。他认为武林年轻一辈中,用剑能到这种地步的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但还是不够快。

    红袍人的手指竟然捏住了“流星”的剑身,那一刻,高岚感觉到,自己与剑的联系被悄无声息地切断了。

    如果说他的剑是一条毒蛇,红袍人捏住的就仿佛是蛇的七寸。

    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体验:明明剑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突刺,他的手却好像被红袍人引动,伸向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高手相争时,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意味着死亡。

    酒馆内点起了蜡烛。

    蜡烛毕竟不像阳光那样充沛而无私,火光晃动,每个人脸上都像被阴影与闪烁的光芒分割开来,每个人的表情看似都有些古怪。

    露白听说,心怀鬼胎的人往往会有很古怪的表情。

    “下一轮,哪三个人呢?”“铁脚”拐子李问道。

    六君子一桌里有个愠怒的声音道:“胜负还没有揭晓,你便咒他们死吗?”

    拐子李冷冷地朝六君子中剩下的五人扫了一眼,道:“我与高岚小友并无仇怨过节,随口一问便惹得你如此过激的反应,究竟是谁想咒他们死?”

    愠怒的声音反诘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瘸腿的安的什么心!你来洛阳绝不是为了替朋友报仇,而是为了千金会的那批财宝,为了扩张你在河洛一带的势力。”

    司马笙朝说话者说了一句:“唐觞,切莫多语。”

    有些晚了,唐觞的话似乎已触怒了拐子李的神经,他破口大骂道:“难道你们这群沽名钓誉的衣冠禽兽是真心想来替武林除害?要我说,当今江湖最大的祸害就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隔壁桌有人起哄道:“听说唐觞手上功夫不怎么样,床上功夫倒是了得,换女人如转蟠螭灯。”

    蟠螭灯,后世又称仙音烛、转鹭灯、走马灯,灯内点上蜡烛,热力产生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柱光投射剪影,图案便不停转动。

    唐觞的脸在烛火映照中已变得通红,阴影在起伏,他向起哄声的方向喝斥道:“是谁在造谣?”

    拐子李阴阳怪气地挖苦道:“造不造谣可当然只有你自己明白,若是假的,清者自清,若是真的,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又何必那么生气?”

    有人吹了声口哨。

    哄笑声仿佛疫病,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酒馆内传播。

    司马笙起身开始打圆场:“诸位,今日我们齐聚于此,是为了替友人复仇,替江湖除恶,何必为了一些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当务之急该是......”

    他没有说完要说的话。他被出离愤怒的唐觞打断了:“小事?事关名节,你管这叫小事?”

    司马笙瞪了唐觞一眼。他说话时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虽有耐性不发作,却还是难免积攒怒火。他这一瞪的意思,就是唐觞不该再出语打断他的任何发言。

    唐觞好像偏偏不领情,不依不饶道:“西城三姑娘那次,你也有份吧。”

    他的话说得一点儿也不直白,一点儿也不隐晦,酒馆内的哄笑声里已带着些许惊异。

    对司马笙的惊异。

    司马笙的脸色已变得铁青。

    露白凑到敏耳边轻语:“六君子的关系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好。”

    敏点了点头。从刚才高岚出门时剩下五人的反应里,敏就断定了这一点。不过她并未考虑得太多,她目前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将酒馆内这群麻烦的人请出去,请到外面去就行,以免等下他们交起手来,店被砸得一塌糊涂。

    在她眼中,某些人的性命显然是没有一家酒馆的桌椅金贵的。

    司马笙终于缓和了脸色,拱手对拐子李道:“前辈,我等多有得罪。”

    他坐下的动作很快,似乎多站片刻都是煎熬和折磨,但他到底没有同唐觞撕破脸,因为他是六君子之首,站得更高,想得更远,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适合私底下解决。

    敏朝露白看了一眼,目光中的意思是:司马笙会是个可怕的对手。

    唐觞冷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他的拳头又一次打在了棉花上,虽然心中燃烧着对司马笙的熊熊妒火,司马笙却总能以这种不动如山的方式化解他的刁难。

    他自己也明白,有些话再说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司马公子雅量,今日我等只聊红袍,不提私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该同舟共济,不该互生嫌隙。”九龙寨一桌有人说道。

    座中有质疑声:“九龙寨除了寨主,上下五百好汉,素来共同进退,朝野闻名,昔年平叛,五百人皆受天子嘉奖,为何今日却只有九位寨主以贵躯犯险?”

    “事关重大,洛阳又在戒严,只好我们九个亲自跑一趟了。”九龙寨一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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