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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大家都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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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狠狠吵了一架的单位上班,不光五六背负了极为大的压力和脸面问题,其他领导和员工也不免背后义愤填膺、七嘴八舌一番。

    不过,还好,事业单位嘛、政府部门嘛,大家都懂得面子工程的重要性,都知道“背后有人你最牛”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大家与重新回到市政府工作的五六,还是表面友好相处的。不谈下班后一起喝两杯的交情,至少,见面停下脚步点头笑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啊,可能是因为猜测到五六背后有人、而且来头还不小,反而跟五六亲近的人也多了起来。左治与乔司就是在五六回来后,才主动拉五六进入他们的队伍的。

    左治与乔司都是编外人员,与五六一样。不过,他们来的比五六早那么几年,属于比较老资历的编外人员了。待遇嘛,和新进的正式员工差不了多少,不是五六这种垫底的编外人员能比的。

    在五六之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这两个人看五六的眼神,可以用无视来形容,更不用提说是还能够主动打招呼。

    所以啊,五六重新回到这个队伍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心理准备。可是,风平浪静的让他无法理解。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左治与乔司就主动与五六点头打招呼了,吓坏五六的: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小心了一个上午,风平浪静,连王主任都破天荒地没有打电话、没有买东西,甚至于都没有让五六打下手。

    然后,吃饭的时候,习惯性一个人窝在角落的五六,刚落座,还没有将第一口米饭送进口的时候,左治与乔司就端着翻盘过来了。

    “不介意我们弟兄两个坐这里吧?”戴着细框眼睛的左治,努力摆出一副文人翩翩样。可惜,他长得终归有点萎缩。旁边的乔司一副憨厚样,唯左治马首是瞻的样子,让五六说不出该佩服还是瞧不起。

    五六摇摇头,左治和乔司就坐了下来。其实,大家也没有共同话题,再加上五六原本就是不太容易跟陌生人聊得开心的性格。原本应该尴尬的场面,偏偏被左治的风趣与乔司的应和化解了。一顿饭,居然也吃的很是开心。当然,如果没有周围人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五六会更加开心。

    吃完饭,五六习惯性地准备回办公室一个人上网逛逛,被左治和乔司拉住了:“五六,中午无聊,要不一起玩玩游戏?”

    其实,五六不太喜欢游戏,更加不喜欢跟不太熟悉的人一起游戏。不过,想想这也是办公室的交际手段,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自己交流了,可不能拒绝了,也就点头同意了。

    而从此以后,这三个人,就是一伙的了。

    很是奇怪的组合:来的时间最短、资质也最浅的五六,隐隐成了左治与乔司讨好的对象;最为左右逢源、神气的左治,负责安排活动和调节气氛;乔司是左治说啥都好、做啥都对。

    刚踏进大门,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左治与乔司一同往常一左一右跟在五六身后,说说笑笑聊聊天。然后,玻璃窗后面的老王,总会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站起来,跟五六友好、甚至有点讨好地笑笑。上了楼,碰到的每一位同事都会很是友好、带点小心地朝五六点头微笑。等到五六进了办公室,以往总是迟到早退的王主任,也早就到了,甚至于连五六的茶水都倒好了。

    一天的工作,又从无语开始。

    “咚咚咚,”敲门声。

    靠着门的王主任打开门,竟然是唯一的女副市长娥纳副市长。她穿着简单却紧身的白色衬衣与黑色及膝短裙,干练却不失妖娆。

    “五六啊,工作这么长时间,还习惯吗?”她朝王主任微微点头,就进来坐在了王主任的座位上,王主任双手垂在身前,弯着腰侯在她身后。

    副市长真是充满诱惑的女人,至少,一般男人在她面前,都没有办法抵挡她的媚力。当然,如果五六不知道她的过去,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冷静了。

    “挺好的,市长,领导和同事都挺照顾我的。”五六垂首站着。

    “坐吧,”娥纳副市长看似随意却充满妖娆地摆摆手。

    五六依言坐下。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看看你有什么需要。作为领导,我们应该关心一下员工的需要。”娥纳副市长的笑容真够妩媚的,笑得五六的心痒痒的。她的声音那么酥,酥得五六的骨头都要化了。

    “没什么,都挺好的。”五六看到王主任小心掩藏的眼神带着愤怒,他才想起来,王主任都站着,自己怎么能坐着?不想混办公室了?居然敢得罪女人?而且还是得罪老女人?又慌忙站起来。

    娥纳副市长笑得更是开怀,“咯咯”的笑声虽然带点做作,却又有点少女的纯真与可爱:“都说让你坐着了。算了啦,看你那么紧张,我还是先走吧。”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

    王主任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气得。不过,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五六决定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五六盯着眼前的白色陶瓷茶杯发呆,他心里想着的,是刚刚才走的娥纳副市长。

    这个娥纳副市长是老熟人,不对,应该准确地来说,是认识五六的人。不过,她认识的是十年前那个又黑又瘦又假装天真的五六,而不是现在这个白净高挑又掩藏心事的五六。

    是的,这个娥纳就是当年的话务员娥纳。

    这个劲爆的新闻,是左治告诉五六的。据说,娥纳原本只是一线话务员,还是最低等级的,连仿真皮肤都没有,就是最低级的机器人。

    可是,有一次,她很巧合的接到王子要接几个地球人类过来的电话,联系了上级领导,才被发现升了一级。从此,借助这件事情,再加上她的媚功,竟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一直到两年前升为这里的副市长。

    当然,她的关系网很广,广到她在市政府的地位很稳,稳到连陈左清这个平民市长都不敢得罪的地步。

    要知道,陈左清是普通公民出身,但是他性格直爽、敢说敢做敢拼,所以才升为一市市长。只可惜,看好他的人没有他得罪的人多,估计,市长也就是他今生最高的职位了。当然了,如果有贵人相助,说不定他也能再往上爬爬。只是可惜,他出身清白,能当市长,已经是积德了。

    而今天,是五六重新上班的第八天。作为第一个来“关心员工”的领导,五六不得不佩服她:难怪她走的稳,因为她眼光准。

    可能,她是得到些消息,知道五六的背后,有着很是强大的力量。虽然,她无从得知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连自己的最大靠山都只敢手朝上指指不敢说话,可想而知了。

    于是,她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了,今天过来示示好。

    或许,领导讨好员工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是,娥纳明白,自己能够爬到现在的位置,不仅不容易,还有许多的幸运。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决定自己是在上一层楼,还是一下子打回原形。丢脸?脸面值几个钱?可以论斤卖吗?

    娥纳副市长才走没有多久,那个腆着大肚子的李副市长也过来了。不过,不同于上次找五六谈话时的高高在上与不耐烦,今天是带着弥勒佛一般的亲切笑容,说话间透着明显的亲切。

    “五六啊,工作还轻松吗?”

    “同事之间相处还融洽吗?”

    “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看啊,我们上一次谈话不是很友好。但是,都是为了工作嘛,你肯定也明白的,对吧?”

    “那就这样?有需要随时找我。”

    李副市长笑眯眯地刚走,王主任屁股还没有把板凳坐热,阿卡诺副市长来了。

    阿卡诺副市长属于那种既不跟领导亲近,也不跟员工多交流的领导。他总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忙着他自己想要忙的事情,很少主动出门与人交流。他没有什么领导架子,但是也谈不上什么亲近。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是他最为喜爱的。没事不要烦我,有事能不烦我也尽量不要烦我,就是他的处事原则。

    推门进来的阿卡诺副市长,表情有点尴尬:“五六,那个,我们接触不多,但是,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然后,沉默了大概足足五分钟都没有说话,很是尴尬。

    然后,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不过,也的确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关系他屁股底下的板凳问题,天塌下来,他都不会走出办公室。肯定是他在省里工作的父亲,反复叮咛的结果。

    然后,一阵风似得,在五六反应过来之前,几个主任已经全部过来打过招呼了,所有员工也都来聊过天了。

    一天,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挥手和左治和乔司道别的五六,有种不真实感。

    他问身边的管家:“大家,怎么了?太现实了吧?”

    管家沉默了许久,直到他们到达独道府大门,管家才开口:“其实,他们也很可怜,为生活所迫。能帮,你就帮一把;能原谅,你就尽量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