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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后面的关霸也愣住了,再看那司马大人的眼睛登时变成可怖的异瞳,只是咬着牙说:“给我搜,这下面一定有暗道!”
……
若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疲惫的噩梦,睁眼也是很费气力的事情,身下的床在不停地摇晃,身体未及苏醒,可是鼻子却嗅闻着一股莫名熟悉的腥咸的味道。
她使劲地用力,才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将脸儿在枕榻上蹭了蹭,才慢慢地睁开眼。
若是往常,褚哥哥不忙时,自己一睁眼便会看到他的侧脸,就在自己睁眼时,他仿佛是感知到了一半,也慢慢睁开眼,与自己相视一笑。那双眼里满是宠溺之色……
可是这次睁眼,自己的身旁也躺着个,可是那阴柔的眉眼却不是褚哥哥……
周夫子说过,不可与丈夫以外的男子同榻而眠,按理说她应该惊讶地弹跳起来,高声惊呼,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就好像陷入了糯米汁里,软绵绵地说不出话来,心内的惊呼涌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句软软的轻喘。
她努力睁大眼儿,终于看清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南宫云!
此时,他发冠未系,乌发披散,身着一件蜀绣滚边的宽松烟色长袍,侧躺在床榻上,单手支撑着头,而另一只手那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看她睁眼,才轻声问道:“二小姐终于睡醒了?”
若愚努力攒了气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时最想说的话:“……渴……”
南宫云闻言笑了笑,眼里若隐若现的邪佞之色略淡了淡,一伸胳膊取来了一杯水,单手扶起她,喂她喝下了这一茶杯的水。
在初中摄魂术时,会有头晕之症,并且昏昏欲睡。而当摄魂术刚解开之时,则是浑身虚弱无力,口渴难耐。事实上,中了这摄魂术,对人的元气也是有很大伤害。更何况若愚原本就是身子较弱,这样一来,恰似大病一场。
若愚是被褚劲风娇养惯了的,连喝了两杯水后,便软绵绵地挑剔着:“要放梅子蜜糖。”
南宫云微微眯起了眼,若是这李二小姐若是像先前几次那样摆出一副厌恶以极的表情,可能激得他起了性子,可着劲地磋磨她。可是,偏偏这二小姐醒来之后看,便是付刚睡饱的娇弱温顺模样,倒是叫他略微减了些暴虐之心,升起了陪她玩过家家的闲情逸致。当下便起身唤来门外的小厮,取来了蔗糖和酸梅,给她调了一碗温吞甜润的,再给她喝下。
若愚喝完之后,那小嘴上粘的都是微红的糖汁,将那两片樱唇润得如沾染了露水的娇嫩花瓣一般,南宫云伸出手指在她的嘴唇之上摩挲着,力道越来越大,若愚只任他摩挲,就算有些发疼也没有躲闪,大眼疲惫地合着,长长的睫毛抖啊抖的。
过了好一会,才听她又软绵绵地问道:“我这是在哪,褚哥哥呢?”
褚哥哥?南宫云听了微微挑了挑眉,玩味着这听来的称呼。俊美阴柔的脸上慢慢沾染了些寒霜,捏着她纤细手腕的手微微使力,冷声道:“你的褚哥哥自顾不暇,不要你了。从此以后,便是由南宫哥哥豢养你了”
若愚这时微微睁开了眼,似乎有些怯怯地打量着南宫云脸上阴深的表情,眼里噙着泪,说道:“我可是被你拐了?你若缺钱,便管褚哥哥要,他会花大价钱将我买回的。”
看来这位二小姐还真是由始至终把自己当成了人牙子。南宫云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将身子死死地压在了若愚的身上,说道:“既然是人牙子,怎么会将你卖回?自然是要发卖给烟花柳巷绝妙的去处。到时,你的褚哥哥找寻到你,却发现你已经辗转于各色男人的床榻之间,你说到时褚哥哥还会不会要你这残花败柳?”
若是换了心智健全的女子,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是要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战栗,可偏偏李若愚向来是不懂这些个的。她也去过那所谓的花柳之地,在那万州的秀春楼上与褚劲风一起品茶听过小曲儿。她心知那楚婉娘乃是花魁,便直觉这春楼上的营生无非是喝喝茶弹弹曲。
想到南宫云要将自己卖到那里,整日里只能卖笑为生,不由得悲从心来,颤声道:“不要将若愚卖到春楼里好不好?若愚琴弹得不好,要挨饿的。不若将若愚卖到大宅里做丫鬟。”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甚是楚楚动人,这下可真是南宫云逗乐了,他自从与这受伤的李若愚相逢以来,都是交谈的言语不多,这痴傻了的二姑娘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这旧恨便增添了几抹新仇。
他用摄魂术操控了若愚的神志,用唇语下了暗令,命她两日后去新宅的阁楼。又借口乡党谋生,买通了管事,将自己的弟子混杂进了那修建新宅的工匠里,在楼阁里设下了机关暗道,又铺埋了火石硫磺,只要那褚劲风情急之下暗道追击,便会触动机关,到时候便是他粉身碎骨之时。
如今终于将这女子弄到了自己的掌控中,一时心内的得意自不必言表,新仇旧恨也淡了些。
唯一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原来这带刺硬邦邦的李姑娘也是有软糯可爱之时,也许是摄魂术的效力未散的缘故,李二竟然是意外的乖顺可人,并没有原先设想的寻死觅活,枉费他处心积虑地擒来那楚婉娘,准备以她来要挟李若愚就范,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想到此时在船舱里被吊起打得皮开肉绽的楚婉娘,南宫云并不急于将李二小姐拉到船仓下恐吓她,就是这样边喂着糕饼,边一句一句地逗弄着怀中的李若愚吐着些没头没脑的傻话。
不是这南宫云一时起了菩萨心肠,他因为施展邪术身负重伤,不可妄动欲念,且需调养一阵,不然依着他的本性,只怕不待若愚醒来,这副娇软的身子便被磋磨揉弄殆尽了。
先前在那次夜里偷袭,李若慧堪称女侠。百工大赛上,他看李若愚对于机关一类倒是慧根未泯,疑心那沈如柏说的病情有些虚假之言。可是今日这般得了近处相处,才猛然发现,她到底是脑子受了伤的,心性如孩子一般,用哄比恐吓更为有效。
这南宫云一直以为对李若慧都是爱恨交织。他生平结交的女子皆是以他为重,在认识李若愚前,倒是玩弄得不知多少女子几欲心碎。唯有这李若愚是他第一次用心苦苦追求而不可得的女子,最后便是生生着了魔道,再难走出。
佛云:贪心炽盛者无恶不作。当人随贪心而转时,便会做出泯灭人性的恶行。用这来诠释南宫云也是再恰当不过。
他眼见这李若愚身在别的男子怀中时,简直是恨意难平,甚至生出毁之而后快之心。可如今,这懵懵懂懂的少女便是安稳地半躺在自己的身旁,眨着一双秋水般的大眼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跟自己说着话,竟是偶尔难得平静和煦的梦境里才有的情节,一时不忍得破坏,只是偶尔抓握着她胳膊腰肢的手,太过用力,显出了几许的急切。
若愚的双脚终于能动弹时,便小声地说要出去透气。南宫云也是难得好脾气地允了她,亲自弯腰替她穿好了绣鞋,然后握着她的柔荑,走出了船舱。
当若愚被拉着走到了甲板上时,才发现这大船似乎是身在一处船坞之上,到处都是正在修建的船只,此时夜幕降临,可是吸入鼻息间的咸湿味道便是让她直觉自己应该是在海上。
大船挂着一盏盏微亮的马灯,营造出些许昏暗的光晕,远处是化解不开的浓雾,将夜幕的暗沉笼罩得更是增添了几许阴森,恍如藏匿着什么未知的风雨,让人不寒而栗。
借着灯光,若愚看到这些建造的战船,都是与李家的船厂的船只惊人的相似,可是在构造之上却是经过了很大的改动,就如那百工大赛上来撞她们的大船一般,伸着各色的尖刺,包裹着厚重的钢甲,宛如新生的噬人恶魔一般,展示着尖锐的利牙……
就在李若愚睁大眼儿向四处望去时,南宫云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这些船只都是那他当初命那沈如柏呈现上来的错本《踏浪舶谱》建造而成。
换了庸才,只是建造一堆无用的垃圾罢了,可是他既然知道这些船只都是有缺陷的,自然是用心研究了一番加以改造。几次实战中,都是有不错的战绩——除了与李若愚对阵的那次!
在那玩闹一般的比赛里,这个看似痴痴傻傻的少女,只凭借着一根竹竿便将那本已经改造得无一丝破绽的战船肢解得支离破碎。
但凡钻研机关者俱是知道,能为兵者才是机关的上乘,不然制造些引水灌溉,木牛流马一类的也之不过当得起一个“匠”字罢了!
那孟千机也是千方百计的超越那个“匠”字,可惜终究是被“良心”二字局限住了。为兵者,当然是要决胜千里,制造出横扫千军,血流成河的神器。只有用成千上百的鲜血才可沐浴出个超越“匠”字的生魂!成为当之无愧,操纵生死,达到神魔境界的一代伟师。
可惜,那孟千机刚刚入了成神入魔之道,建造了连环的箭台小试锋芒,却被李二小姐一顿申斥,浑然找不到方向了。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达到张衡之流得水准。想那张衡,虽然发明了地动浑天仪,下能勘测地龙滚地,上能勾勒星辰变换,可是不被帝王重用,也只是白白留下几样停留在图纸上的神物,让后人唏嘘感慨罢了!
他南宫云却是不甘心与此,就算是双手染满了鲜血,他也绝不会回头,因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牢牢抓握住自己想要的一些。
想到这,他微笑地看着李若愚微微拧起的眉头,出声道:“不知李二小姐可否帮你的南宫哥哥看看,这些船只有无破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