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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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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月的家乡,乃中华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文明博大而精深。

    与月亮有关的诗词歌赋实在是多不胜数,只要随便张口一吟,几乎人人都可以来那么两首。

    就算再怎么不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总是会的吧?

    当然,若是真连这个也不会,那,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若真要问凌月最喜欢的是哪一首,她定然会毫无迟疑的脱口而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苏轼的词以豪放恣肆,明白畅达名扬天下。

    这首《水调歌头》能传颂千古,成为不朽佳作,自是有它非同一般的过人之处的。

    而梁宏志的曲,与天后王菲仿佛飘渺游离于天外的悠扬声线恍如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更是使得这首词在当代也越发的深入人心。

    便是这首了!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不知不觉间,凌月的薄唇已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自信的笑容。

    或许她自己并不知道,这道极为浅淡的弧线,却是极为迷人的。

    足以叫人回味一生。

    她低垂着头,手指轻弹,试拨了几根琴弦。

    只不知这一无心的举动,却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正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意美,人也美。

    在汉文化中,琴是地位最为崇高的乐器。

    而中国自古便有“士无故不撤琴瑟”和“左琴右书”之说。

    琴,位列中国四艺“琴棋书画”之首,向来就被文人墨客视为高雅的代表。

    正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之高妙。

    正因如此,酷爱汉文化的凌月,前世才会特意去找一位学姐学了这古琴。

    当时只是兴趣使然,倒不曾想,有朝一日还真能派上用场。

    古琴,穿越,重生……

    似乎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当真是早已注定的。

    许是知道自己有一天是要去到一个遥远而古老的时空的,所以才会那样热衷于古琴这种远离了工业气息,却满盛了历史渊源的器乐。

    或许,她原本就不适合于那个处处都富于现代气息的时代,才会生来便“水土不服”,几经周转,竟是来到了如今这个古韵悠然的繁华异世。

    脑子里不断的胡思乱想着,却不知弦已动,琴声起,一串悠扬的音调已从自己的指尖缓缓流溢而出。

    优美而又大为有别于这个时代的乐曲令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人人屏息以待。

    伴随着指尖流淌而出的涓涓音律,凌月樱唇轻启,中华大地流传了千载的名句,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第一次被这里的人们所知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上官清月的声音虽不似王菲那般透亮飘摇,像是总飘在云端下不来,却胜在十分清甜细腻。

    被上官清月的歌喉演绎出来的歌声甚是风风韵韵,竟如是将苏轼当时的心境全都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出来一般,颇有沉鱼出听,绕梁三日不绝之意境。

    凌月自己也是颇为惊讶的,她没有想到,这古琴的古朴韵律,配上上官清月不含一丝杂质的绵柔声线,竟能将这首歌曲诠释出与过去全不一样的崭新意境。

    此刻琴声已了,歌声已终。

    但整个下人的小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无音,落针可闻。

    仿佛卸尽了铅华,淡去了华饰,只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唯有木碳仍兀自在简易的石头小炉里燃烧着,那细小的“噼啪”声,竟也被这静婉的氛围所感染,像是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不时的充斥在余音悠扬的空气之中……

    不知是否被这歌声所迷惑,院中那海棠树上的花儿,竟也和着微凉的夜风徐徐飘落了下来。

    花瓣如雨,蜀景缤纷,红白相间,一片一片又一片。

    有一片花瓣打了几个转儿,悠悠然然的落在了凌月抚琴的手上。

    她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手背上那一片娇艳如新的粉色花瓣之上。

    “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1)”凌月无意识的轻声低吟。

    花虽美,凋谢了便也只能化作春泥了……

    她微不可查的轻叹了一声,不知是惜花,还是惜人。

    “公子!”忽然,有人讶然的惊呼一声。

    凌月身子一震,目光倏的亮了起来。

    她抬起眼晴朝院子的入口看去。

    一人白衣飘飘,墨发轻舞,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新生的枝叶与盛放的川红,斑驳陆离,一点一点,全都轻轻洒在他纤尘不染的雪白长衫之上。

    月色如沐,银色的光晕仿佛已化作万千星点,虚离飘然的围绕着他,如烟似雾,亦真亦幻……

    花瓣染了月华,落英朦胧,如雨如丝,铺了满地芳华。

    他的身影便那样恰到好处的投在满地玉英之上,竟是人面清客两相映一般清疏淡雅。

    凌月定定的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与她无关,只余眼前这一人一景。

    他的眸光淡淡的,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身上。

    似迷茫,似审视,那清亮的眼中似乎已容不下他物。

    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对方,时光静止,花叶交错,喧哗尽消……

    相对无语,却又似乎千言万语。

    两人像是都未曾发觉那噤声跪了一地的家丁和丫头,他们眼中复杂的神色,探究好奇,却又疑惑紧张。

    叶辰在想什么,凌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一刻,她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不愿去想。

    只因她从未见过比眼前这人更为优雅入画的少年。

    名画,千金难求,岂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