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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人算终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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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絮的死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刘协的胸口。刘协自那之后,就像忽然颓废萎靡了一样,在朝堂上,再无之前的锐意,他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连即将到来的太庙冠礼都不能引起他丝毫振奋。

    朝议时候,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一手撑着头,一手敲着桌面,面无表情地听着底下人的争论和汇报。很少再像之前那样会驳斥,会大怒,会笑而不言。更多时候他像旁观的看客,曹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任何的挑衅和僭越都不能在激起他的怒意和情绪。甚至在后宫,他除了去皇后伏寿处,就是独宿御书房,再也不往其他地方临幸。

    伏寿对他的这点变化即欣喜又担忧,欣喜于他终于只是属于她一个人了,又担忧于他是不是郁结于心,难以发泄?

    她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董絮死那一天刘协的表现,他像个忽然失去方向的孩子,在所有人察觉不对,冲进屋子时,看到的就是他靠在案腿上,紧搂着死去多时的董絮,脸色柔和,表情温柔。对着这样的刘协,伏寿有一瞬间生出一种恐惧:她真怕他想不开,会办了傻事,就这么冲出去找曹操麻烦。

    可是刘协却只是抬头看看他们,甚至对贾诩等人的到来都没有发表一丝异议,只是无比平静地告诉他们:“都出去。两个时辰以后再进来。”

    伏寿他们谁也没多说话,按照圣旨一一退出殿外。

    贾诩那时候很是体贴地询问刘备:“玄德公与诩之命令已经完成。玄德公是要与诩就此一道回去,还是待两个时辰后,再进去劝慰陛下呢?”

    刘备轻叹了口气,想了想终究还是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备还是与文和公一道出宫吧。陛下这会儿……恐怕并不乐意见到我。”

    贾诩没说话,径直带着人朝宫门走去。刘备微微顿了顿脚,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殿门,却最终还是跟上了贾诩。

    伏寿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守在殿外,她对殿内的刘协轻轻的提醒:“陛下,这里已经没人了。您心里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然后她就耐心地等着刘协反应,结果里头却安静了很久,那种一丝声音也无的安静。伏寿慌了神,刚想转身入内看看情况,就听到一声极轻极微压抑到极点的沉闷哭声,带着数不清的哀恸,悔恨,内疚,不甘,还有……仇恨。像是禁囚笼中的伤兽,欲择人而嗜,却又不得而出。

    伏寿有那一瞬间是心里害怕的,甚至为此还躲了刘协两天,但是在发现刘协那种颓然状态后,她又不得不挺身而出去劝慰刘协。于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国母毕竟是国母,手段非凡。在董贵人死后,最得宠的就是当朝国母了。好像也只有在皇后娘娘那里,陛下才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吧。

    当然,好事只是针对后宫女子而言,对于曹操来说,刘协的死气沉沉绝对算不上好事。

    开始的时候,曹操也曾以为刘协是被爱妾的死打击到了,将来说不定都会这般萎靡不振了:毕竟心爱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都因为自己的谋事不慎,死在自己怀里,这对于意气风发年岁的男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及其沉重的打击。

    曹操最初甚至还为这个想法高兴了一阵子。可惜还没等他乐够,却被郭嘉无情地给提醒了。

    郭嘉那会儿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在知道刘协事情后,表情很讽刺地笑了,然后语带深意地跟曹操说:“主公,切勿掉以轻心。”

    曹操蹙了下眉:“奉孝难道以为陛下他只是在装?”

    郭嘉挑着眉,指着皇宫方向,吐出一句非常形象的比喻:“自以为是的幼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幼虎成长,成了懂得收起爪牙,扮成大猫,欺骗世人的老虎。”

    曹操心头一凛,眯起眼睛,表情凝重:他骤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也曾被郭嘉比喻成老虎的人。他这次就曾跟随贾诩一道入宫,但是出宫后却又压抑着所有情绪,让人看不透他对此事的具体看法。

    曹操皱了皱眉头,手柱在桌案上,不再出声。郭嘉也不打扰他,自己垂着眸,不晓得在走神想什么事情。过了好一阵,曹操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跟一旁的亲兵吩咐:“去打探玄德公最近时日在干些什么,然后请玄德公过府一叙。”

    郭嘉闪了闪眼睛,托着腮,表情略微放松。在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暂时没他什么事以后,郭嘉很自然地站起身,没打扰又凝眉思考的曹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他到家的时候,蔡妩正拉着郭照、戏娴两个小姑娘在厅里说着悄悄话。娘儿凑着头,也不知道在谈什么天呢,瞅见郭嘉过来,忽然就禁了口,大的那个装模作样站起身,带着一脸谄媚笑意温柔甜腻地喊他:“奉孝,你回来了。”小的那两规规矩矩敛着衽,无比端庄无比淑女状地叫:“父亲”/“奉孝叔父”。

    郭嘉进门的脚一下子就僵在半空,眼神狐疑地在三人中扫了扫,最终落在笑的不怀好意地蔡妩身上。郭大人板了脸,轻咳几声,很有“长辈”风范地对着两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假模假势地对俩姑娘说:“照儿,带着你娴儿姐姐先下去,我有话跟你母亲讲。”

    郭照挑挑眉,边用帕子捂住嘴,边应诺拉着戏娴的手,往门口走。戏娴丫头也很配合的跟在郭照身后,只是瞟向郭嘉的目光里却带了丝同情和幸灾乐祸。

    郭嘉被她们这诡异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心里更是小鼓槌急擂。在俩丫头走远后,郭嘉表情恢复,有些发憷地凑到蔡妩跟前,拿可怜兮兮地声音问蔡妩:“阿媚,你……想搞什么鬼?”

    蔡妩嗔了他一眼,探身子往外头看了看,确定戏娴走远了,才换了正常点的笑容,从案上捧了茶讨好地递到郭嘉眼前。郭嘉成惶惶恐地接过茶杯,表情纠结地看着忽然“贤惠”的媳妇儿,脑袋里明晃晃地闪过九个大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侧侧身子,有些戒备地瞧着自个儿媳妇儿,声音飘忽:“阿媚,有什么话你就说。你这表情的,笑的我怵得慌。”

    蔡妩脸色立刻变得正常,只是说话还有些怪腔怪调:“奉孝……”

    “啊?”

    “你说,最近许都还会有大事发生吗?”蔡妩踮着脚凑到郭嘉耳朵边问他。

    郭嘉眉梢抖动,完全摸不着蔡妩发问原因地回答:“应该……没事儿吧?”

    蔡妩手一合,眨着眼睛“哦”了一声:“那就是说……你最近会很闲喽?”

    郭嘉被她口气搞的瑟缩了下,张嘴有些犯傻地说:“啊……应该很闲吧?”

    蔡妩一下拉住郭嘉袖子,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眼睛闪闪地看着郭嘉,跟郭嘉说:“那我们带着几个孩子去踏青吧?”

    郭嘉心里一激动,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又警觉地想起什么:“真的只是踏青?没别的事?”

    蔡妩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做赌咒发誓状:“真的只是踏青!没别的事!”

    郭嘉略带怀疑地松口气,正要答应,就听蔡妩小小声地补充:“其实,不只是要你去踏青,你还得顺带着想法子把这回挑的那些适龄的男孩子一块儿带出去。我跟娴儿她们呢,就躲在车里,挨个儿看看就好了。”

    果然有猫腻!他就知道!

    郭嘉满是无奈地瞧了眼蔡妩,一副无语样子:你说他媳妇儿得有多一根筋才对拉媒这事痴心不改?娴儿那丫头心思,前阵子他可是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现在想起来他心里还堵得慌呢!

    他本来以为他夫人会消停一阵,好歹等娴儿这种想法消退一些,她在重新开张呢。结果他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八婆起来时的思维,他老婆现在绝对属于神经不对路,义无反顾奔着一条相亲保媒的线,一去不复返了!

    蔡妩揪着他袖子,动作温柔摇啊摇,声音软软地磨啊磨:“奉孝,你答应了吧!答应了吧!你看娴儿几个都挺高兴了,你好意思扫了孩子们的兴吗?”

    郭嘉眉头直跳地看着蔡妩:“你真的告诉娴儿她们出去的真是目的了?”

    蔡妩吐了吐舌头,死不认罪状:“说不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郭嘉皱皱眉:“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两个孩子看我用那种眼神?”

    蔡妩抬眼看着房顶,一副“风太大,我没听见你说什么”的茫然表情。

    郭嘉盯着蔡妩,发现蔡妩压根儿不打算理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身坐到一边,故意不跟蔡妩说话了。

    蔡妩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沉不住气,走到郭嘉面前推着他身子:“唉,你到底去不去啊?”

    郭嘉耸眉搭眼地看了眼蔡妩,很有骨气地保持着沉默。

    蔡妩又推,郭嘉又沉默。

    蔡妩最后一咬牙,手环上郭嘉胳膊,先是语气委屈:“亏你还是做叔父的,侄女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你不知道娴儿是怎么想的吗?你忍心看着她就真这么将将就就跟个不冷不热的人过一辈子吗?你忍心吗?”

    郭嘉噎了噎,合上眼睛,心潮起伏。

    蔡妩看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模样,立刻转变策略,环着人胳膊的手往上一抬,小手很不客气在郭嘉身上挠了两把,口气凶巴巴地威胁:“你去不去?”

    “……不去。”郭嘉抿着嘴忍疼,表面一副宁死不屈样,内里却在思考蔡妩这笨人笨法子实施起来成功几率有多大。

    蔡妩嘟起嘴,手上加劲:“你去不去?去不去?不去我下次跟丁夫人聊天就把荥儿上次学画的事全都说给她听。”

    郭嘉脸色一僵,表情诡异地想起小儿子那吓死人不偿命的思维和惊到人不负责的行为了。话说就在过年以后,三岁的小郭荥脑袋活跃非常,在吃过一顿野菜后,忽然心血来潮要开始拿毛笔画画。画画就画吧,反正蔡妩他们也没指着他能成圣成贤,所以就任由他折腾去了。

    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了有十几天,郭荥终于有一次捧着一副画作邀功一样在一次吃饭时,跑到自家爹妈跟前,面色严肃地跟郭嘉和蔡妩展示自己的“长幅巨制”。

    郭奕那会一时好奇,手欠地先接过来了,结果横看竖看没看出画的是什么,又估计尊严不忍开口问弟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不错。”然后灰溜溜把画递给郭照和戏娴,两姑娘看后,表情漂移了下,低头忍笑,肩膀耸动地把画又递给蔡妩。

    蔡妩眼瞧着画上的俩小人,一头雾水:画被郭荥涂抹的乌漆抹黑,勉强能认出那两个小人里掐腰发威的那个是个身材“苗条妖娆”,表情抽象的女妖怪;而一个柔柔弱弱,正横眉立目状的应该是被女妖怪抓的小人儿,类似童男童女的那种?

    蔡妩纠结地盯着画,转身凑过头问郭嘉:“哎,你看懂儿子画的是什么了没?”

    郭嘉面有迟疑,想了想还是不怕死地问郭荥:“荥儿,来来,给爹娘说说,你这个画的是谁?”

    郭荥绷着小脸,迈开短腿来到两人跟前,伸手指着“女妖怪”说:“这是娘亲。”然后又指了指被抓的“小人儿”,说:“这是爹爹。”

    蔡妩“啪”的一下子就掉了手里筷子,眉角抽啊抽的看向画纸,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为啥她和郭嘉挺正常的两人就养出了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儿子呢?你说他脑袋是怎么长的,她在他眼里怎么能是妖怪呢?还有他爹那形象,就算清瘦了些,也犯不着把他爹化成发育不良的小人儿吧?

    蔡妩这里满心郁闷。郭嘉那边表情更纠结,他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郭嘉看着儿子,手捂着胸口,语气古怪地问:“你说……他是谁?”

    “他是爹爹!”郭荥一脸严肃状地认真回答。

    蔡妩“啪”的一下把画合上,急喘了几口,小声念叨:“这画绝对不能传出去,绝对不能传出去!”

    郭奕凑过头,忍着笑意瞟了眼画纸,在蔡妩耳边小声说:“娘,我觉得就算说出去,也是爹更没面子。那个妖怪,基本上谁也看不出是你。”

    蔡妩很有同感的点点头。就听郭嘉在一边郑重地声明:“那也不是你爹我!荥儿,下次不许再画爹娘,画你大哥!”

    郭荥压根没理会郭嘉让他话郭奕这茬上,他反应拍数还徘徊在郭嘉那句问画里到底是谁的话上。郭荥很认真地无视了郭嘉的建议,点着头,郑重其事宣布:在荥儿没有画到让爹爹认出自己以前,不会画其他人了。

    郭嘉登时瞠目结舌。求助地望向蔡妩。蔡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郭嘉。

    郭嘉那会儿一脸颓败,然后沮丧地摆摆手,认输地跟儿子说:“你随便吧。只要把东西藏好就行了。”

    于是从那以后,郭嘉在小儿子画作里总是以各种各样古古怪怪的形象出现:有时候是状似狐狸,但只生了两条腿的奇怪品种。有时候是营养不良顶着个硕大脑袋的奶娃娃。也有时候是长了副三角板的眉毛,向日葵的眼睛一样的老妖怪,总之郭嘉这当爹的在儿子的画里真是千奇百怪,各种出奇。但是,所有出现郭嘉的画纸上都有一个公共特点就是:在郭嘉那个“形象”不远处,必然有个“妖娆苗条”,一脸母爱状地“女妖怪”出现。

    蔡妩曾经对此心生抗议过,但是被儿子那酷似郭嘉的小脸一卖萌,蔡妩立刻没有立场地妥协:你画就画吧,只是别人不问,你不要说这是话的你娘。

    郭荥很开心地答应了蔡妩要求,然后小声地重复:“画里的这个是爹爹。另一个是谁?另一个我不告诉你!”

    于是那之后,除了郭奕几个,郭嘉府上其他人谁也不知道二公子画的那到底是啥?蔡妩亦是乐得保持沉默,完全不理郭嘉每每看到儿子新画时,那哀怨忧伤的目光。

    回忆完毕的郭嘉,摆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姿势别扭的一扭头:“你去跟丁夫人说吧。反正那里头画的又不是你,我才不在乎!”

    蔡妩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脚,指着郭嘉控诉:“你不在乎?你居然说你不在乎?还那里头根本不是我?你想让她是谁?啊?郭奉孝,你想她是谁?”

    郭嘉立刻噤声不言:嗯,媳妇儿这是想胡搅蛮缠了。不说话,我就是不说话!

    蔡妩看他在旁边照旧一副老僧入定状,不由嘴一撇,拿起帕子捂着眼睛“嘤嘤”地假哭出声,边“哭”还边抽抽搭搭地哽咽:“我就知道你嫌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整天张罗这事,其实就是闲得无聊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爱操闲心?特爱无事生非,是特会碎嘴子的女人了?是不是?”

    郭嘉闻言赶紧站起身:他有些着慌,蔡妩这话初听确实有些装样儿,但是后来怎么听怎么像在假戏真做了。郭嘉想了想,发现蔡妩说不定自己心里当真就如她现在说的这样呢:张罗事,压力很大:过了,怕娴儿会多想,以为她是嫌弃她留在郭家。张罗不够,会负了高翠所托付,还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她对侄女不上心。

    郭嘉无奈地合了合眼,拉着蔡妩表决心:“没有!绝对没有。”

    “阿媚,你也知道,我对娴儿要嫁人这事……并不欢喜。总觉得,那是谁抢了志才的东西一样,没跟他一声招呼,就这么把娴儿娶走,我……算了,踏青就踏青。什么时候去?”

    蔡妩放下帕子,定定地看着郭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向娴儿承诺了半年之期。奉孝,我不知道,半年以后,若娴儿还是如此,我们该怎么办呢?”

    郭嘉叹了口气:“阿媚,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等等吧。等等看娴儿她到底会不会在半年内改变想法。”

    蔡妩抿起唇,无奈地点了点头。

    之后好几天,郭嘉都没再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开头曹操还好奇地问了问,在得知郭嘉是忙活戏志才遗孤的事以后,曹操很怅然地沉默了。他在过了良久,才转身看着一众的属下开口:“□上好,诸位家中若有适龄子弟,可到许都郊外一游。”

    底下几个知道原委的,表情哀伤,一言不发地点头。而后来许都的一些贾诩,马超之流也在看出气氛不对以后,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那天散议后,曹操专门留下了刘备,程昱那会儿眼睛一闪,看着荀彧,微微地冲他点了点头:哎哟,主公终于下决心要出去他了!这可真是让人松口气呀!

    只是要松口气的事明显确定的太早,刘备那天在曹操府上待了没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出来后居然说曹操要他东进追击袁术余孽,并且即刻开拔。

    刘备那时听到这条命令时,动作有多快,基本上是曹操前脚刚同意他带兵追击的提议,后脚他就带兵出了许都城:许都,他是绝对不能再待了!先不说董承衣带诏事让曹操对他起了杀心,便是后来的董絮事,也让他跟皇帝刘协之间,留下了沟堑。他又不是傻子,如此境遇下,还在许都晃悠,不是找死吗?

    按说,刘备的运气应该很好,他跟曹操请命时,郭嘉不在,而曹操对他又一直抱着欣赏和不忍的态度,所以他很顺利地讨到了追袁的任务。但同时,刘备也挺倒霉的,他在带着兵马出城的方向,正好就是蔡妩他们踏青的方向。

    蔡妩那会儿正闷在车子里,好生无趣往身后张望着,远远的就看到许都城出来一队人马,在官道上向着东方而去。蔡妩定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掀开帘子,很是不解地对骑马在前的郭嘉说:“奉孝,你不是说最近许都没什么大事吗?怎么玄德公带兵杀气腾腾的出城了?”

    郭嘉闻言一下勒住了马缰,转身着远方官道烟尘弥漫地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

    他利落地调转马头,跟随着的亲兵吩咐:“李封带人护卫好夫人他们。其余的跟我回城!”

    说完郭嘉也不待蔡妩反应就策马疾驰,带人往许都司空府狂奔而去。

    蔡妩眨巴着眼睛,回头冲着戏娴问道:“娴儿,刚才是不是我错觉?我怎么觉得你奉孝叔父刚才好像……要杀人?”

    戏娴咬了咬唇,迟疑地点点头:“跟当初救我时表情很像。”

    蔡妩抽了抽气:恐怕玄德公要倒霉了。

    果然,郭嘉是直接往司空府走的,到了司空府门前下马掷了鞭子,大步流星的往曹操所在花厅走去。曹操那会正怀疑自己刚才同意刘备追人的那个决定是对是错呢,这会儿忽然见郭嘉闯了进来,正要寻人问一下,就听郭嘉劈头一句:“主公,请速速派人追回刘玄德!”

    曹操眼睛一闪:得了,不用问了。郭嘉跟他想一块去了!

    曹操手脚麻利地抽出一根令签:“来人,着卫将军朱灵速速带人,拦截刘玄德!”

    亲兵进来后,接了令箭,赶紧下去办事。

    郭嘉不敢舒气地说道:“主公,若朱灵拦截不成,当如何处之?”

    曹操眼睛一闭,拳头握紧:“孤这就修书徐州,命徐州守将车胄暗图刘玄德。”

    郭嘉这想松口气,要退下时,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主公,大公子门下司马懿刚来许都,还未有建树。主公何不着大公子带人一道去追击刘备?”

    他话音刚落,曹操还没见反应,门口曹昂声音已然响起:“父亲!儿子特来请命:请父亲允曹昂带人追击刘玄德!”

    说着曹昂已然掀帘子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低头敛眉的司马懿。

    曹昂说完就执拗地看向曹操,曹操扫了眼儿子,又扫了眼司马懿,最终什么也没说,抽了根令箭命令道:“带你所部,速去速回!”

    曹昂应了诺,接过令箭赶紧出门。在门口时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冲他草草的点了点头,然后脚步匆匆地执行命令去了。

    厅里曹操和郭嘉这才算彻底舒了口气:三路兵马,若是不出岔子,应该没问题吧?

    可惜在这次的较量上,老天爷明显没有站在曹操他们这一边。在曹操他们派出了朱灵,派出了曹昂,甚至埋伏了车胄之后,本是十拿九稳要刘玄德命留许都的计划,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全部付之东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完兄丧,受管休书信所嘱,只身待三十骑亲卫,前来投奔刘备的赵云赵子龙。

    赵云那会儿来的很是时候,朱灵的部队刚刚跟刘备的人交锋失败,刘备军队正要舒口气继续赶路时,恰被扔去辎重,一路急行军赶来的曹昂部读了个正着。

    才有一番生死激战,眼前又是一波如虎敌人,刘备疲兵作战,险象环生时,就见北方大地烟尘飞扬,许都外小小的阳望坡下,竟然又来了第四波人马。不知是敌是友。

    待这波人马靠近时,正交战的人才看清来人不过五十,当先一骑,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英气勃发。身着冠银甲,手拿亮银缨枪,白色战马,白色战袍,在烟尘滚滚中,分外惹眼。

    刘备方和曹昂方几乎同时出声。只是两方中

    曹昂是眉头紧皱,眼光晦暗,语气阴沉指着来人问司马懿:“这是何人?”

    而另一边则是刘备言语惊讶,面有喜色地跟身边张飞说:“居然是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