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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论疑凶 再忆往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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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论疑凶再忆往事

    (一)

    上清身法迅若闪电,从城南银石村疾奔而回,竟在片刻间便到了城内。()

    此时,上清不言不语,只是抱起周满的尸身。身子是温温的,偌大的伤口流出的鲜血还在滴淌,滴在地上绽放出点点血花,滴在上清身上,却燃起了一道道火焰——上清心中的火焰。

    上清把周满抱到床上,轻轻地放下,又为他盖上被子,似乎当他是个睡着的小孩。

    张楚心与天阳在一旁直看得泪水涟涟。

    上清坐在床旁,轻声对周满说道:“孩子,你曾经对为师说过,你母亲从小就在你临睡之时给你讲故事,以便你能够早早入睡。自从你母亲过世后,这么多年来,你几乎没有一天能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过安稳觉。那天你要为师给你讲故事,师父我还因为第二日要查探案情,未能如你所愿。师父不是不想答应你,只是为师认为咱们相聚的时间还多得是,日后慢慢再讲也来得及。只可惜,师父现在要给你讲故事,你却已然听不到了。”

    上清掰开周满的手,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木人,正是上清为了逗他开心,故意为他所刻,刻的便是周满自己的样子。他临死时仍紧紧握着这木人,可见他对上清的依恋。

    上清越想越觉得难受,他转过头来,对天阳说道:“快扶你那两个师弟起来,他们生命无碍。”

    天阳点了点头,暗道:“师父眼光敏锐,不用查探,便能看出一人身体的情况。”

    天阳把两个师弟扶到了另一张床上,上清走过来为他们运功复苏。

    不一会,天青与天生相继醒来。眼见师父在身旁,天生立马哭了出来:“师父,弟子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上清温言安慰道:“没事的,师父再也不会让你们受伤害了!”

    天生嗅到了一大股血腥味,忙问道:“谁受伤了?”

    上清道:“你周师弟,他过世了。”

    天青一直没开口,这时在一旁忙问道:“怎么过世的?是被那恶人杀害的么?”

    上清反问道:“那恶人是怎样的面貌?”

    天生抢着描述了一遍,把那董芳的容貌、体型均说了个仔仔细细。天阳也补充道:“那人不仅面色苍白中带着晦暗,一看就知极不寻常,她还练得一身好武艺,远胜江湖中多数好手。”

    上清道:“是紫仙洞人?”

    天阳道:“我看像。”

    上清请张楚心坐下后,便不再出声,仔细回忆之前所发生的各种奇异事件,寻找其中的破绽。

    天阳等人见师父冥思,也就不再打扰,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过了许久,楚仁义与范逐世才快马奔回。一进屋子,楚仁义便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忙问道:“怎么了?好腥臭的味道?”

    众人只是向躺在床上的周满望去,却并未回答。

    楚仁义走到周满床前,揭开薄被,登时呆住了。()周满的尸身惨不忍睹,就连长期办案、见惯了死尸的范逐世在一旁也禁不住颤声道:“这……这是哪个魔鬼下的毒手?”

    张楚心再三看到那尸身,恐惧外加心神慌乱之下,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

    楚仁义站起身来,向天青、天生问道:“师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生将经过如实说了,天阳也补充了与敌交手的情形。楚仁义思索片刻,说道:“据那人的武艺与身形特征,八成是失踪在紫仙洞的村民。”

    上清在一旁点头道:“没错,我们都猜测是紫仙洞人所为,但现在的问题是,紫仙洞位于何处?”

    天阳自怨自艾道:“我早料到不妥,应当及时赶回,怎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张楚心在一旁拉着天阳的手,越握越紧,不敢放松。天阳说完话,便像个木头似的,再也不动弹了,就连脸上也变得毫无表情。或许他正在内心里千万次地怪责自己。

    过了一会,上清站起身来,说道:“死者已逝,徒增伤悲也无事无补,还是让周满先行入土为安吧。”

    楚仁义点头道:“我去买棺材。”

    上清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快回。”

    众人忙了一个两三个时辰,才将周满的尸体安葬在苏州城外远方的一片茂密丛林中。那里鸟语花香赏心悦目,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是人间乐土,其距周围城镇偏远,因此人迹罕至,更适合亡者安息。

    忙完这伤心事之后,众人又回到住处。此时,其他所有的事情已变得不再重要,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找出凶手,令其为此事付出代价。

    天阳看了看坐在身旁倦意连连的张楚心,心疼地说道:“你累了就回家歇息去吧,我们这还有许多大事要办,或许很是危险,你跟着我,可不能确保安全。”

    张楚心拉着天阳衣袖说道:“不,我要跟着你。”

    天阳向上清看去,上清微笑着对张楚心说道:“张姑娘,我师徒等人要查探紫仙洞的具体位置,并将与之大战一番,那极是危险,难免有所死伤。你跟着我们,若有微损,我等可不好与张老爷交待。”

    张楚心急道:“师父,您说天阳此番行动会有生命危险么?”

    上清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有此可能,紫仙洞实力如何,我说不准。”

    张楚心似乎很是害怕,停顿片刻,她眼神一凝,似是下定了决心,表情却更是焦急,说道:“那我就更不能离开天阳大哥了!若此战之后,他已不在人世,我还怎能再见他一面?”

    上清料不到张楚心竟是这般多情与倔强,叹了口气说道:“那好,你便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

    天阳立刻站起来说道:“不行!”他又转头对张楚心轻言道:“此战危险之至,你不可参与,我怎能让你受伤?”

    张楚心急得似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泪水,说道:“不,不!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天阳道:“你不会半分武艺,只会惹得我分心照顾,那有什么用?我本来未必会死,你一来,我却定然要亡!”

    张楚心抽泣道:“那……那我站在一旁,不插手便是。”

    天阳道:“那又怎样?紫仙洞的恶人,会因你不纹丝不动而不去攻击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快走,快走!别连累了我们师兄弟!”

    张楚心委屈地站起身来,慢慢朝门口走去,一步两回头,不停地向天阳回望,只盼他能回心转意,收回适才所言。

    天阳见张楚心扭捏,更是喝道:“快走,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刚才我明明能抓到凶手,只因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才放那凶徒离去。”

    张楚心小嘴一扁,哭道:“对不起,那……那我改正嘛。”她从小犯了错误,父母轻声细语地指责两句,她只要说出这话,立时得到原谅。今日天阳对她态度恶劣,张楚心希望借着认错之言,取得天阳好感。

    却没想天阳反而说道:“改正?怎么改正?凶手都已消失不见,你能怎样改正?你能把那凶手给我找回来么?”

    张楚心见天阳生气,停下脚步,不敢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楚仁义见状,心中不忍,忙拉住天阳,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安全着想,但别把话说那么重嘛!”

    张楚心闻及此言,忙又走回来两步,向天阳说道:“原来你是担心我,却并非真正怪责于我。”

    天阳对楚仁义说道:“大师兄,你怎么……怎么这样!我刚才说那么多话,不都白说了?徒惹这小丫头伤悲!”

    张楚心忙跑到天阳身旁,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很好,你才不舍得凶我呢!”

    天阳瞪着眼睛说道:“我不舍得?你胆敢犯错试试?”

    张楚心笑道:“不要瞪那么大眼睛嘛!多不好看!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凶巴巴的恶人!你再装下去也没用了!”

    天阳向楚仁义急道:“大师兄,你看你做的好事!现在怎么办?她赖上我了,总不成当真让她随着我们去冒险吧?”

    上清说道:“那也无法可想,只得带同她去。”他对着张楚心说道:“张姑娘,等去了紫仙洞之后,你一定要紧随着我,不可一味跟着天阳走动。在那里,只有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也只有我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因为保护你而出纰漏。”

    张楚心抱着天阳的胳膊,笑着答应下来。在她微微绽放笑颜的明艳脸庞上,兀自挂着两滴晶莹泪珠,更显妩媚中的清新,天阳看着她的笑脸,渐渐忘却了心中的烦恼。

    当下众人便围在一起讨论各种事件的经过,希望分析出与紫仙洞有关的情况。范逐世自然也参与讨论。

    上清似乎对形势的了解又再进了一步,对于找出紫仙洞的具体位置一事,他显得胸有成竹。

    上清向众人问道:“大家各有什么办法找出紫仙洞的具体位置?”

    众人均摇头,没人对此有新的发现,更没人能找出一条线索持续追踪下去,紫仙洞人神出鬼没,很难抓到他们的把柄。

    天阳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将那杀害周师弟的恶贼放走,现下我等便已到达紫仙洞内了。”

    张楚心紧紧拉住天阳的衣袖,不敢发出丝毫声动,只怕天阳再次怪罪于她。眼见天阳并未责难之意,她才渐渐舒了一口气。

    上清对天阳说道:“机会虽已消逝,但也并非不可再造,你不必自怨,那徒然无益。”

    天阳点头道:“不知如何能够创造机会?是否再引紫仙洞人前来作案,我等借机抓人?”

    上清摇头道:“不,不能让紫仙洞人再行犯案,若我等引其出手伤人,却又保护不力,当真难辞其咎。”

    天阳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上清道:“既然我们已经怀疑那许多人都是紫仙洞中的人物,为何不一一查起?”

    天阳问道:“师父所说是指?是那些神秘的村民么?”

    上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如何查起?”

    楚仁义道:“师父是说周全、张中汇、李泽光、胡子成,以及孙达、李清、瞿正明等人?”

    上清点头道:“没错,他们既然实实在在地暴露在我们面前,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楚仁义道:“但孙达、李清、瞿正明三人已被我们调查过了,三人虽有可疑之处,却找不出他们丝毫证据。”

    天阳也说道:“源业武馆和周全的家里,师父也早去查探了一番,除发现巨蝮草之外,别无所获。”

    范逐世在一旁说道:“李泽光的老家在和州,我们还没去调查!”

    上清道:“紫仙洞纵然厉害,其势力范围也不至于从苏州扩展到和州,李泽光的老家便不必查了,那只会浪费人力。况且,李泽光这个人本已不见,再调查他的屋宅又有何用?”

    楚仁义道:“张中汇家里我们早已探查过了,也是除了巨蝮草,其余并无怀疑之处,似乎与紫仙洞毫无关联。”

    上清道:“贺云镜府上和衙门里,我并未查看,但这堂堂一州之长,想必不会与紫仙洞那神秘巢穴有来往。”

    天阳叹了口气,道:“那可难说得很!”

    天生插嘴道:“师父还说漏了一人,此人极有可能与紫仙洞相关。”

    上清问道:“谁?”

    天生道:“郑四海。”

    上清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那绝不会的!”

    天生不理上清,转头向楚仁义问道:“大师兄,你还想得起,一月前郑总镖头的种种怪异举动不?”

    楚仁义思索片刻,问道:“你是说,郑伯伯假扮黑衣人袭击郑瑶?”

    天生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妨将当初之事对师父讲个明白,瞧他还袒护郑总镖头不。”

    楚仁义道:“那只怕与此事无关,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

    上清在一旁说道:“仁义,你不妨说出来听听,虽然我也绝不相信郑老弟与此案有关,但不妨从其中找找线索。”

    听了上清的话,楚仁义再次回忆起一月前所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