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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剑寒贼胆 三怪奔匪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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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衡运足真气,展开轻功,在绝龙岭的丛林中纵跃如飞,但是始终摆脱不了心中颤栗的感觉。他炼气三十年,自觉武功卓绝,连孟岳、黄通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可是今天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强悍得超乎自己想象的高手追击,而且怎么也甩不掉,只有暗怨流年不利。

    头脑一阵晕眩,张衡心知自己全力奔跑多时,已经元气受损,只好无奈地停下脚步,拔刀转身,面对自己的强敌。

    寂静的山林中,走出一个背负长剑、气度与山林同样恬静的青年,随便往那里一站,整个人便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无隙可击。

    张衡清楚地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那青年正是郸逸,一旬前,他被滕乐山拖去芫阳以西百里外的三歧山游玩,谁知回到芫阳后,情势大变,凤鸣远闭关不出,连滕乐山都不见;吕玉书飘然远逸,不知所踪。滕乐山觉得自己在朋友危难之时,不但没有帮忙,居然还游山玩水,所以自怨自艾,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因此不顾众人劝慰与凤家反对,径自在凤鸣远练功的石室外结庐而居,守护凤鸣远修炼。郸逸却因至友远去,无心再在芫阳久留,决意离城,返回师门。不料尚未出城,便看见夏玉英从潘府后门出来,一时好奇,便打听了一下缘故,从夏玉英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展开夺取绝龙寨的行动,便自告奋勇,前去绝龙寨打探敌情。

    绝龙岭地形险恶复杂,没有当地人引路,很容易迷路,郸逸进入绝龙岭不久,便分不清楚方向,一路乱撞,居然让他遇上了追踪方长恨的张衡。张衡虽然自视甚高,但从贺莽跟踪方长恨失败的教训中,知道方长恨不是寻常之辈,心中不敢怠慢,只敢远远跟着。谁知方长恨溜滑无比,终于还是失去了踪影,张衡想起在黄通面前说的大话,颇不甘心,继续寻迹追查,不料灾星照命,碰上了郸逸。

    郸逸徐徐道:“在下本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作对,只是想找个人问路而已。如果在下没有记错,是你先动手的。”

    张衡一呆:“你不是来刺探本寨军情的?”

    郸逸微笑道:“我的确是来探营的,不过我适才并不知道你是绝龙寨的人。”

    张衡呐呐道:“那你怎么发觉的?”

    郸逸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谁叫你做贼心虚,一见到在下便出手偷袭?”

    张衡心头暗骂,勉强笑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郸逸淡然道:“在下仑山郸逸。”见到张衡一副懊悔的样子,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后悔,阁下双目神光隐隐,就算不出手,在下迟早能发觉你并非寻常山民。”

    张衡狞笑一声,抱刀守一,再不理会身外诸念,紧盯着郸逸,蓄力待发。

    郸逸微一吃惊:“咦,仙人观的守心诀?”

    张衡寒声道:“算你识货?”

    郸逸不屑道:“在下只是为一个土匪身负玄门正宗心法而奇怪,你以为守心诀很了不起吗?别说你功力尚浅,还停留在守心的境界,就算你练成三花诀和仙人七式,在下也不放在眼里。”

    张衡心情略一激荡,正欲反唇想讥,只见眼前精光闪烁,郸逸的长剑业已刺至面门,心中一寒,连忙舞刀相迎,手中单刀尚未递出三尺,便觉手腕一痛,已然中剑,一时间惊怒惧痛诸般感受齐至心头,连忙扔刀疾退,谁知还没有退到一丈之外,郸逸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郸逸正待刺出,结果张衡的性命,耳内忽然听得一阵细微的传音之声,看面前张衡一脸惊惶的样子,显然说话的人使的是一种传音秘术,并不虞张衡听到。

    郸逸心中不住思索刚刚听到的话,剑气不禁一弱,刚才被剑气逼得丝毫不敢动弹的张衡急忙逮住机会,开口求饶道:“郸大侠饶命!”

    郸逸冷笑一声:“好,我不杀你,随我去见官。”

    张衡脸色一变,哀求道:“郸大侠,你这跟杀我有什么区别?”

    郸逸道:“当然有,我游剑江湖、惩恶除奸,乃属平常,不过你虽然居身匪寨,但是现在世道不好,有许多英雄豪杰被逼落草,在弄清你的底细之前,若贸然杀掉你,恐怕错杀良善,被师长们知道,又会责怪于我。交给衙门,自然有人会审明你的罪行,到时候便没有我什么事了。”

    张衡苦着脸道:“郸大侠,现在的衙门,就是普通百姓进去,也是有理都说不清,何况我还是黑道中人。你好人做得底,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在道上厮混。”

    郸逸冷哼道:“你当在下三岁小孩么?死在我手下的奸邪之徒,能出言狡辩的我就没有见他俯首认罪的。你放心,芫阳总兵府的潘公子是我至交,他为人清正,我会托他出面,插手审察你的案子,如果你真的情有可原,又恶迹不显,他一定不会将你斩首。”

    张衡心中一寒:“郸大侠说的是潘瑜潘公子?”

    郸逸道:“废话,除了他,总兵府还有别的潘公子?”

    张衡勉强笑道:“潘公子固然豪义无双,不过他并无官职在身,恐怕不能帮我。”

    郸逸不耐烦道:“罗嗦,我说他能秉公办理,他便能秉公办理。你不信的话,我只好废去你的武功。”

    张衡吓得亡魂丧胆,连声道:“相信,相信。”一面答话,一面不住思索脱身之计。

    此时林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若非郸逸与张衡内功深厚,几不可闻。郸逸以狐疑的目光望向张衡,张衡连忙道:“我不知道。”

    郸逸瞪了张衡一眼,反手一指,点在张衡肋下,身形一纵,犹如白鹤翔空,射至树梢,猛然大喝道:“仑山七怪!你们让我好找!哪里跑!”身体骤然飘落,在空中不住加速,向林东疾驰而去,似乎忘了张衡一般。张衡见状大喜,转身欲奔,谁知甫一运气,胸口便是一阵锥心疼痛,立时跌倒在地,冷汗不住流出,心知身上被郸逸做了手脚,不由一阵心灰意冷:“罢了,死就死吧。”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张衡抬头一看,也不知该惊该喜,他适才跟丢了的方长恨竟然出现在面前。

    方长恨望着趴在自己脚下、满脸冷汗的张衡:“这位兄台有病?”

    张衡想起郸逸的可怕,再顾不了那么多,连忙表白身份:“方兄救我。”

    方长恨呼的一棍挥棍悬于张衡头顶,凝劲欲发:“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张衡感觉胸口疼痛稍减,急忙道:“在下绝龙寨张衡,在寨中见过方兄。”

    方长恨依旧没有收棍:“胡说,我在绝龙寨怎么没有见过你?”

    张衡笑道:“方兄贵人事忙,不记得在下这种卑微之人,在所难免。”

    方长恨冷笑道:“放屁,我见过的人,无论多久,都不会忘记,何况只有几天。”

    张衡不知道郸逸什么时候回来,不敢再拖,伸手给方长恨:“方兄,我被人暗算,武功使不出来,你带我回寨,三寨主会澄清我的身份。”

    方长恨一搭张衡的脉,眉头大皱:“好奇特的点穴功夫。”

    张衡催促道:“方兄,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方长恨剑眉一耸:“我倒想会会他是何方神圣。”

    张衡暗骂了句不知死活,笑道:“方兄武勇,在下早有所闻,不过在下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宜动手。为免成为方兄的拖累,我们先回寨吧。”

    方长恨从张衡脉象中察觉出郸逸的厉害,本就无心多事,只不过不想在张衡面前示弱,所以这样说,当下顺水推舟:“也好。”说罢背起张衡,便欲起身。

    张衡连忙喊道:“慢着。”

    方长恨道:“又怎么了?”

    张衡道:“那人刚才走的是这个方向,我们绕路回去。”

    方长恨转头盯了他一眼,心中大骂窝囊废,却也不想冒险,依言绕道回寨。

    回到绝龙寨,方长恨放下张衡道:“还没有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张衡笑道:“不客气,在下张衡。”

    方长恨猛然想起孟山跟他提起的几个人,脸色骤变,暗骂自己糊涂,强笑道:“原来是张兄,久仰久仰,我这就去请三寨主给你疗伤。”

    张衡露出暧mei的笑容:“不用劳烦三寨主了,在下尚有要事禀告二寨主,请。”说完向方长恨一拱手,便往黄通住处走去。

    方长恨望着张衡蹒跚的背影,杀意大盛,正欲出手,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几个喽罗现出身来,见到他们二人,知道是二、三寨主身前的红人,殷勤地打着招呼。方长恨眼睁睁地看着张衡扬长而去,恨得牙痒痒的,却知道良机已失,无可挽回,只得去孟山那里汇报。

    孟山听完方长恨的叙述,一拍大腿:“唉,真是可惜。那姓张是黄老狗的心腹,武功不赖,鬼点子也多,除去他无异于去掉黄老狗一条胳膊。”

    站在一旁的糜豪忽然插嘴道:“张衡那厮在跟踪方兄。”

    方长恨一愣,立即醒悟:“不错,他见过我,却不与我打照面,今日他出现的地方又是我经过之处,向我求救也要玩心机,必定有问题。”

    孟山怒道:“我去找黄通要人!”

    糜豪制止道:“二哥千万别去,你也说张衡是黄通心腹,他怎么肯交人?去了徒惹气怄,于事无补。”

    孟山骂道:“妈的,难道就怎么算了?”

    方长恨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寒声道:“二哥别急,来日方长,与我们作对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不过我们当务之急,是在寨中建立威信。二哥,老实说,绝龙寨虽然名声显赫,但是外面一提起绝龙寨,首先便想到大寨主,然后便是二寨主,没有几个人把你放在眼里的。”

    孟山暴怒道:“谁敢看不起老子?!老子杀他全家!”

    糜豪道:“二哥,别人不敢说,可都这么想。你自己看看,现在寨里,大寨主手下有收编已降诸寨与本寨精英而成的十二太岁与护卫军,二寨主有张衡与贺氏兄弟……”

    孟山不屑道:“贺老二已经被我宰了。”

    方长恨沉声道:“可是张衡与贺莽还在,而且贺莽有丧弟之痛,一定恨我们彻骨。”

    孟山大笑道:“你们太多虑了。张衡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贺莽根本不堪一击。”

    方长恨道:“二哥不可大意,张衡只是被点穴,并非气门被破,虽然那点穴术十分怪异,但仍然有望复原。贺莽能得黄通重用,当有其过人之处。”

    糜豪补充道:“而且二寨主主管招兵买马,包不定还招揽有其他人才,甚至安插了眼线在大寨主与二哥身边。”

    孟山道:“那怎么办?说起来,我手下的确没有什么人才。”

    糜豪笑道:“二哥说错了。”

    孟山皱眉道:“难道我手下有人才,我不知道?妈的,叫我知道那些兔崽子谁敢隐藏实力,老子要他好看!”

    方长恨看了糜豪一眼,见他脸上满是无奈,转向孟山:“二哥,糜兄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你手下的弟兄够忠心,又够勇敢,只是太过散漫,只要交由我们兄弟,假以训练,一定可以成为一支劲旅。”

    孟山又拍了一下大腿:“不错,老实说,我手下的弟兄打起仗来比大哥的护卫军都有种,就是容易杀红眼,到时候我都喊不住,否则大哥早要去了。”

    方长恨道:“大寨主怎么这样?你是他亲兄弟,他把不好管的烂帐推给你,自己却挑选精英,这不是让你难做吗?”

    糜豪亦道:“是啊,这样二哥很容易出力不讨好、到处背黑锅,他却可以坐享其成、扩张势力。”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孟山张口道:“以后不许再说了。”

    糜豪还欲开口,孟山碰地一声将桌子砸个稀烂,大声道:“老子叫你别说了!”

    方长恨道:“好,不说了。说说我们的计划。”

    孟山愕然道:“什么计划?”

    方长恨微微一笑:“既可以增强山寨实力,又可以扬我绝龙寨威名的计划。只要成功,不仅寨中兄弟会对二哥刮目相看,待我们将消息放出,山寨外的人也会知道二哥英雄了得。”

    孟山喜上眉梢:“到底怎么样?”

    方长恨道:“我近日四处打探绝龙岭的地形与周边的交通情况,绘了一张地图。”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却望着四分五裂的桌子发愣。

    孟山站起身子,上前两步,盘膝坐在地上,指着面前:“放地上。”

    方长恨将地图摊在孟山面前,与糜豪分别蹲在其两旁,指着绝龙岭西面的狭窄官道说道:“芫阳的物资供应,西面借助长河之水运,其余三面都倚赖于陆路。我打听过附近的山民,每年十月初都会有一队官兵押送粮食经由此处至芫阳。”

    孟山点头道:“那是自然,益州气候偏暖,谷物早熟,九月底农民便已经晒好稻谷,上交朝廷。而芫阳东面只有一条官道,虽然比较狭窄,但是东面的税收与粮食均需经由此路运至芫阳。”

    方长恨道:“芫阳东面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向来是益州粮仓,可惜交通并不畅通,要从东面抵达芫阳,如果不走此路,便只有逆水行舟或者……”手指移向绝龙岭西面的一条蜿蜒的小路:“羊肠十八盘。”

    糜豪接口道:“逆水行舟,需时费力,而且益州水军羸弱不堪,顺水运送重要物资尚且胆战心惊,更别说逆水运粮。”

    方长恨随后道:“所以我们只要逼官兵改走羊肠十八盘,便可以击溃他们,夺取充足的粮食,更重要的是,芫阳骤然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粮食储备,会造成该城的恐慌。”

    孟山摇头道:“此计万不可行。”

    糜豪道:“为什么?”

    孟山道:“运粮乃是国家大事,调动的兵马一定不少,我们寨中人手不足,伏击押送粮食的官兵无异以卵击石。而且益州向来富足,储备充裕,芫阳就算失去了今年所有的粮食税收,也动摇不了根本。”

    糜豪笑道:“不错,我们人少,官兵人多。但是兵者,诡诈之道也。多者宜示人以少,诱敌而击之;少者宜示人以多,惑敌而狙之。羊肠十八盘地处绝龙岭,寨中兄弟个个熟悉地形,而官兵平日根本不会靠近绝龙岭,对其地势毫不知情,地利尽在我手。官兵**羸弱已久,而寨中弟兄皆英勇豪杰之士,强弱既定,胜负可决。芫阳的确储备充足,就是益州接连几年颗粒无收也影响不到芫阳城中的生活,但是我们要的是芫阳百姓心生恐惧,这并不需要芫阳真正发生饥荒,而只需要令他们觉得饥荒来了便行。”

    孟山道:“可是怎么令官兵舍官道而走山路?还有,你们亦觉得芫阳的粮食储备不会受到影响,怎么仍然认为可以令芫阳城中动荡?”

    方长恨道:“简单,那条官道不宽,只要我们在官兵押运粮食经过前一日,将道路破坏个十余里,他们便得改道。因为运粮迟到,可是杀头的重罪,官兵首领一定不敢采取抢修道路的办法,以免耽搁时日,而且将粮食停留在道路上,他们一样不放心。”

    糜豪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改走羊肠十八盘。届时我们安排一个机灵的弟兄,乔装山民,将他们诱至我们的埋伏地点,大事可成!”

    方长恨指着羊肠十八盘中间一段:“地点我们俩已经想好,这里地势特别狭窄,利于伏击;而且位于羊肠十八盘中部,官兵至此,必定已经全部进入山道,可以将逃跑官兵的数量减至最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两壁树木葱郁,用来虚张声势,制造人多势众的假象再合适不过。”

    孟山舔了舔下嘴唇,令方、糜二人想起他生饮人血的传言:“嘿,好样的,对,不能让那些龟蛋跑得太多。”

    方长恨连忙道:“二哥,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收编俘虏,能不杀的尽量不杀。”

    孟山疑惑道:“为什么?”

    糜豪按奈住兴奋的心情,以明显的低声道:“这是我们壮大自己的好机会,收编的人越多,我们的势力便越大。”

    孟山道:“但是他们造反怎么办?老子不信吃皇粮的狗腿子!”

    方长恨冷笑道:“为君上者,不需要害怕手下有反叛的念头,只要你不给手下反叛的机会,他们便是你的爪牙。交给我们两个训练,我会让他们只服从二哥一个人。”

    孟山大笑道:“你们真是我的好军师,好,我听你们的。”

    糜豪道:“现在我来告诉二哥关于令芫阳城动荡的方法。失去一年三分之二的收成,得到消息后,官府的反应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隐瞒不报,一面将逃回去的官兵斩首,一面重新征收粮食,这样会加重百姓的赋税、令益州民怨加深,我们一面可以赠粮以收买人心,一面可以接引被官府双重盘剥逼得走投无路的壮丁上山,一旦我们实力雄厚,要进攻芫阳之前,派人进城将真相散播开去,芫阳人首先便会想,为什么瞒着他们?是官员害怕丢乌纱帽?还是芫阳城缺粮严重,朝廷要安定民心?一个人这样想,他的亲戚朋友便会知道,然后他亲戚朋友的亲戚朋友也会知道,恐惧一旦产生,便会像瘟疫一般蔓延开去,再不受现实左右,很快整个芫阳城都会陷入恐慌之中。另一种是立即大张旗鼓来讨伐我们,一旦进攻失败,我们山寨的威名便会大振,到我们要进攻芫阳的时候,城中居民对屡战屡败的朝廷军队便会信心尽失,我们再派人到城中制造缺粮的谣言,他们一联想到征收的粮食被我们所取,必定深信不疑,一样可以造成芫阳的恐慌。”

    孟山大喜过望:“妙计!妙计!你们……”

    此时外面一阵喧哗,孟山与方、糜二人换了个眼色,一起大步走出屋来。只见眼前人影闪动,纷纷向寨门跑去,孟山顺手抓住一个喽罗:“什么事?”

    那个喽罗疼得面色苍白,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落下,颤声道:“启禀三寨主,适才寨门外来了三个狼狈不堪的怪人,说要投靠本寨,但是凶悍异常,一言不合,便把年老大打得吐血,幸好二寨主及时赶到,将他们接引上山,否则年老大非翘掉不可。现在我们都想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厉害。”

    孟山心头一惊,那年老大便是把守龙首峰索道的青衣大汉,名叫年丰,原是陨星寨的首领,被孟岳收服后,位列十二太岁之一,是绝龙寨出了名的好手,想不到居然被人打伤,看来来者的武功非同一般,可虑的是他们被黄通捷足先登,不知道黄通是否能将他们收为己用。

    方长恨看出孟山的心思,微笑道:“二哥,我们去看看新来的弟兄。”说着对孟山使了个眼色。孟山虽然不懂其中含义,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方长恨与糜豪二人,当下一言不发,带着方、糜二人走向寨门。

    寨门口,孟山三人拨开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来到中央,便见黄通一脸笑容地与三个身着奇装异服、浑身血迹、神色傲慢的人攀谈,张衡站在黄通身后,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两朵红晕,显然十分兴奋。

    孟山立即道:“黄哥,有好汉来到本寨,你还不介绍给我认识?”说着大笑着走到三个怪人面前,拱手道:“在下孟山,是绝龙寨三寨主。不知道你们是……”

    当头的中年怪人傲然道:“我叫阴焰司徒明,在仑山七怪忝居老二。”指着身旁的两个年轻怪客:“这是老六散花神箭毕轩,老七马王萧驹。”

    孟山完全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一面敷衍道:“久仰久仰。”一面望向方长恨。方长恨知道孟山在询问这三人的来历,只好微微摇头。

    萧驹见状冷笑道:“没有听过我们兄弟的名字便直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方长恨窘得满脸通红,孟山却大怒道:“妈的,你是什么东西,敢不给老子面子?!是啊,老子是没有听过你们这些怪物的名号,你们这些异域蛮族,有什么好了解的!”

    毕轩大喝一声,一掌击向孟山,掌心漆黑、掌风腥臭,一看便知道是毒掌功夫。孟山自恃功力,亦大喝一声,挥掌硬接。

    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后退三步,毕轩抹了抹嘴角的血丝,狞笑道:“准备棺材吧,老家伙。”

    旁边的绝龙寨喽罗闻言大惊,连忙抽出兵器,将仑山三怪围在中央。孟山功力其实与毕轩不相伯仲,只是毕轩的毒掌十分诡异,击出后凝聚不散,孟山亦在出掌时还不觉得,一旦回气,真气稍减,便立即乘虚而入,侵入经脉,顺着经脉攻向心房,孟山久历江湖,一着道儿立即运功逼毒,已经控制住毒气,不令其蔓延,其实并不怎么严重。谁知道竟然被人骂作老家伙,他本就性如烈火,加之他只有四十余岁,愈加激怒,血气运行加快,一下子毒气攻心,晕倒过去。

    黄通见状大喝道:“且慢!”一面止住寨中诸人,一面向毕轩赔笑道:“毕老弟,我这孟二弟为人直爽、说话不知分寸,你别与他一般见识,现在他已经得到教训,还望尊驾赐予解药。”

    不待毕轩回答,糜豪已经道:“不用。”说着与方长恨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击在孟山双肩之上,同时催动真气,不消片刻,孟山便苏醒过来。孟山的神智一清醒,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运气配合,将毒气逼至右手中指指尖。方长恨左手抢过身旁一名喽罗的刀,闪电般挥出,划破孟山的中指,一股腥臭刺鼻的黑血立时激射而出。待血液转红,糜豪立即拿出金疮药,正待为孟山敷药,孟山已经挣开方、糜二人,怒吼着扑向毕轩。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孟岳伟岸的身躯出现在孟山与毕轩之间,挡住了孟山的去路。

    孟山急怒交加,跺着脚道:“大哥!”

    孟岳不去理他,转身向仑山三怪拱手道:“在下绝龙寨寨主孟岳,得蒙三位不弃,屈尊鄙寨,在下实是荣幸之至,各位请随我来。”

    一众人来到绝龙寨聚义厅坐定,孟岳望向黄通:“这几位好汉是……”

    黄通颔首道:“他们是仑山七怪,乃是来自西岳仑山的武林高手,因为仑山剑派飞扬跋扈,不容许其他武林人士在仑山行走,对他们极力打压,所以被逼离开仑山,一路漂泊,来到益州。”

    孟岳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些邪道高手,虽然他们身手不凡,但是为人狂傲不驯,难以役使,而且为了他们得罪仑山剑派便不值得了。”

    黄通像看透了孟岳的心思,接着道:“他们兄弟今日在绝龙岭遇上对头,兄弟七人丧了四个,他们三人亦未能全身而退。”

    孟岳听到此处,目光扫向仑山三怪,发现他们果然隐隐面带病容,一副元气受损的样子,不过被他们极力掩饰,不细看并不觉得,于是走上前去,搭向司徒明脉门。

    毕轩怒道:“干什么?”说着便欲出手。

    司徒明道:“六弟慢着。”左手一按毕轩,任由孟岳搭上自己右手的脉门。

    孟岳察觉到司徒明的气血微滞,知道他的确受了内伤,再见司徒明身上剑创,果然角度刁钻,符合传闻中仑山剑法的路数,心中已有计较,扬声道:“来人,带三位贵客去客房休息。把路医师叫去,替三位疗伤。”

    待司徒明三人走远,孟岳肃容道:“黄贤弟,我看不如等他们养好伤便打发他们走吧,他们三人来历不明、性情暴戾,又有仑山剑派这样的强敌,虽然武功高强,留之有害无利。”

    黄通回头对张衡道:“你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孟岳闻言,疑惑地望向张衡。张衡上前道:“我适才在绝龙岭上遇见了仑山剑派的郸逸,他说他是来我们寨子探路的,恐怕他已经与益州官兵勾结在一起。若非他被偶然出现的仑山七怪引走,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孟山哼道:“你这种废物,死了不更好。”

    方长恨却幽幽地道:“偶然?不见得吧。”

    孟岳立时望向方长恨:“你认为他们串通?”

    方长恨冷笑道:“仑山乃是仑山剑派发源地,向来没有邪道中人容身之地,仑山七怪能在仑山闯出名头,嘿,厉害啊厉害。”

    张衡受不了方长恨的冷嘲热讽,驳斥道:“仑山连绵九千里,仑山剑派岂能将那里的异派人士铲除干净?仑山七怪若无名头,恐怕他们也不会理会。”

    方长恨还欲再说,孟岳已经道:“好了,别吵了。”说着转向黄通:“既然你认为可以招纳,考察他们身份和能力一事便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还有,一定要查明仑山剑派是与官府勾结,还是只想铲除仑山七怪,这点对我们很重要。”

    黄通再想扩大势力,也不敢贸然树下仑山剑派这样的强敌,当下自然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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