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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兀术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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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庄园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骇了一跳。..

    芮王府城楼般的大门外,齐整的立着百来位猛安谋克骑兵,两列排开延伸至附近的村户民居之中。个别喜凑热闹的孩童,也只敢远远探头观望,并未一哄而上欲瞧个真切。

    如此阵势,合剌驾临?不会,未见皇帝仪仗。

    难道是秉德来为他那欺男霸女的家奴上门要人?

    掀帘下车,我问迪古乃:“会是何人?”他把缰绳递给阿律,淡淡回道:“估摸是四叔吧。”

    我“呀”了一声,瞪他道:“真的?他好端端的为何来这儿?”迪古乃未答,携我向人堆行去。我停住脚步,咬唇道:“既然是他,我们便回京去。”

    迪古乃拉住我,“莫胡闹,你不是一直心存疑惑,有话要当面问他么?”我杵在原地未动,迪古乃笑了笑,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孛迭的管家在门口候着,见我们回来,迎上前道:“二爷和娘子可回了!咱们老王爷来了,就等着您二位呢。”

    迪古乃问:“可知四叔此次回来所为何?”管家答道:“王爷称厌倦上京,想来庄子里清静清静,倒也不为什么特别的事儿。”

    进入厅中,我微垂着眼,只闻得羊蹄欢笑声阵阵,大抵是在和自己的翁翁亲近玩闹。

    笑声过后,一浑厚男声响起:“唷,迪古乃回来了!”

    正是兀术。

    迪古乃笑道:“侄儿给四叔请安。”

    我正犹豫是否要请安,一胖胖的影子奔至身前,竟是羊蹄笑呵呵的跑了过来。他忽然拉起我。向兀术笑嚷道:“翁翁,羊蹄有了第二个母亲!仙女姐姐是羊蹄的第二个母亲!”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雨莲哭笑不得地:“没规矩,又是姐姐又是母亲。羊蹄真该好好打嘴!”

    我窘迫羞赧,不得已抬起双眸,对上兀术略显疲惫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我赶快移开视线,却闻得他开玩笑道:“迪古乃,我这侄媳身段清瘦,可是你小子委屈了她?”

    羊蹄嘴快道:“就是就是,伯父瞧瞧我母亲,就是那书上的……书上的……”

    孛迭好笑道:“书上的什么?”

    羊蹄转一转眼珠,大叫道:“书上的杨贵妃!”

    “哈哈哈……”兀术和孛迭一同大笑。雨莲敲一下羊蹄脑门,嗔斥道:“你这小兔崽子,整日尽看些什么书!”

    羊蹄显然不觉有何不妥,反正见大家笑着,他也跟着傻傻发笑。只见他很认真的对迪古乃:“伯父。以后你若欺负了羊蹄第二个母亲,羊蹄绝对会骑着马去上京找你!”

    我无奈摇头,这孩子真是闹腾,不过也正因他,气氛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尴尬与冷场。只是我,心中到底存着一个死结,面对此景,笑不出来。

    兀术到来,晚上自是备下了酒宴。邀请附近众多昔日旧部前来一聚。我借口头痛,早早回了屋。

    简单用过饭,我便让秋兰去备水。久不运动,今日爬了山,着实有点累。

    却不料,兀术只身一人。从酒宴上离开,来了这儿。

    秋兰极是震惊,浑身止不住哆嗦。兀术笑问我:“你这丫鬟真是,我有这么让人害怕么?”我默了一瞬,轻声道:“秋兰,你先下去吧。”她“哎”一声,神色惶惶地出了门。

    我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兀术叹气,行至我跟前蹲下,“歌儿,你还是这么怨恨我?”

    多年不曾听过如此称呼,这会儿竟觉得迷幻而不真实。眼前仿佛出现了昔日完颜宗翰的音容笑貌,他亦是那样带着宠溺的口吻一声一声唤我……

    然而,身前的人并非完颜宗翰,我收回渐渐开始难过的心绪,回答:“我怨你恨你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该发生已经发生……”

    我不愿再下去,兀术接话道:“看来你还是恨我。”我不语,他继续道:“当年你派人给我送来的信——”

    我惊呼道:“你收到了那封信?那你为何置之不理、没有给我回话?”

    嫁给迪古乃的第二年,正是岳飞被害的那一年。此前我曾写信给兀术,提醒他岳飞不久后恐有灾祸,毕竟他曾过十分敬服岳飞的话。我身在上京,原想着要不要试一试,或许能让岳飞死里逃生也未可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试一试总比无作为好。於是,我便修书一封,差人送去前线给兀术,那时他正与南宋商议和谈之事。可直到年底岳飞被杀的消息传来,兀术也未曾有过任何回话。

    又念及一事,我咬牙切齿道:“我想起来了,你当年向赵构提出的和议条件,有一项便是岳飞必须带兵撤退,并解除其兵权。只怪我太天真,以为你惜英雄——”

    兀术打断我道:“歌儿,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撇开脸,表情淡薄如秋霜,“你连希尹都能杀害,又何况敌国一个对你存在威胁的大将军。”

    兀术脸色煞白,猛地从地上站起,背朝我而立,似乎不愿看我的冷脸,“关于希尹,我无法给你解释。我便是那杀害族人的恶徒,你因此恨我我无话可。”

    “但是——”他转过身,凝视着我缓缓道:“我的确要求赵构解除岳飞兵权,但并未料赵构会杀了他。岳飞下狱后,我曾派使臣前去交涉,请赵构释放岳飞,赐其金银财宝,卸甲归田。赵构不予理会,后来我又亲自修书送往临安,然第二日便传来……”

    我默然沉思,晴朗的华白月光,透过门窗淡淡洒落在地上,将兀术的身影拖得很长长。待他跨过门槛之际,我望着他萧索的背影,终是了句:“谢谢你。”

    兀术身形微顿,回头冲我短促一笑,下颌的胡须轻轻颤动。

    他身上属于军人的威严与煞气,比起当年驰骋疆场时,不知不觉中减去了许多。此时此刻,更多的是平和与沉静,再添一分久历风霜的沧桑之色。我忽然发觉,其实他已经年近五十……

    岁月,流逝如此快,而我们尚显年轻的人,仿佛还在蹉跎着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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