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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晃，晃得有点想吐。
李潇潇警觉地睁开眼睛，她是仰躺着的，睁眼看到头顶黑乎乎的车厢顶，有日光透过窗户照出来的长方亮块。
“醒了？”司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李潇潇转头过去看她，脊背硌得有点酸痛，她果然是躺在车厢板上，身体下方就垫了一块硬帆布，作为一个刚刚晕过去的病人这个待遇好差，还是她跟司芳现在都是阶下囚，被绑了？
“五岁呢？”李潇潇紧张地左右看看，车厢里面只有她们两个。
“留在阿垣房子里，剩下几个看着他，防止我们逃跑。”司芳说。
“那我们是要去哪里？开车的也是麻家僵尸吧，有必要分批转移吗？”李潇潇转了几下头又开始晕，腹部还是一阵一阵抽痛，手掌硬按着。
“医院。”司芳简单地说，伸手过来帮她轻轻按揉肚子。
“我能问个详细的前情提要吗？”李潇潇吸口冷气，实在没力气跟司芳一问一答了。
“我告诉欢叔你可能有了，而且可能动了胎气，十分危险。他同意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你怀的是僵尸后人。”
“等一下！”李潇潇硬撑着追问：“怀？你说我？”
“你肚子疼得怎么样了？”
“抽抽……”李潇潇苦着脸说：“但是怀？我跟小僵僵有好好做保护措施……虽然是有一定中标几率，但是很低啊！还是僵尸的生理机能强化囊括到生殖细胞，游动得更活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芳说。
“先不要管我说什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僵尸不是不能生小僵尸吗？要是可以有僵尸新生儿，你们麻家何必费尽辛苦假扮新生人口？五岁也说麻家没有生过小僵尸啊！”
“五岁是个孩子，至少最开始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司芳看一眼车厢前头，幽幽地叹口气，又开启了她讲述痛苦故事的模式：“复生之初是能生的，过了些年女的月事渐渐没了，男的也不能再生。要是重伤躺尸，再起来还是恢复如初，数年间可以生。只不过，僵尸同僵尸生出来的也是平常人，生老病死，至多有的高寿过百岁。早年家中长老怕僵尸给人打杀完了，也曾叫大家多生。生出来，不过是看着老，看着死，也不敢放到外头去，怕伤，怕病，怕心有怨气跟外头人供出僵尸，一辈子关在麻家关到死。到后来除了躺尸再醒的都不能生了，也都不想生了。”
“……你的故事，每次都痛苦得好可怕。”李潇潇本来就肚子痛，听得更纠结了。“也不是太意外，既然可以长生，从生命延续角度的确没必要繁殖。不过，僵尸跟人呢？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紧张？麻庆欢那么变态，居然好心带我去医院。”
司芳低头看她一眼，停了停，轻声说：“女僵尸跟人生不出，就算受孕也都不足月，诞下些不成人形的东西。男僵尸跟人也极少能生下来，孕妇往往九死一生比平常生育凶险许多，大约僵尸跟人体质不同，不该有后。”
“一种是母体排异比较强大，另一种是胎儿吸收太多母体承受不了……大概是这样？”李潇潇有点佩服自己还能这么瞎胡分析，扭曲着脸笑了一下，说：“生出来也是平常人？”
“异于常人，有的分外聪明却活不久，有的跟僵尸一样飞天遁地却是傻的，有的……没有那么多，极少极少活下来的，所以……”司芳顿了一下。
“所以，你们都怕我死了？”
“僵尸跟人的后代各个不同，他们也想看看，你能不能生个小僵尸。僵尸本来就为数不多，这些年间只减不增，要是能生个出来，他们也觉得有些盼头。”
“司芳，你是故意跟他们说我有了。”李潇潇用口型无声地说。
“至少保你不死。”司芳也无声地点点头。
“我这里，真的有吗？”李潇潇指着自己肚子，放开手又疼，赶忙按回去。
“我又不是产婆，我怎么知道？那得问医生，反正你都晕了去看看病总没错。拖延一下时间再想办法救五岁吧。”司芳继续无声对话。
“那我们到底是去什么鬼医院啊，这破车开多久了！”李潇潇就算没有孕吐都要被晃吐了！
“咱们只能让医生看看你是不是有孕，不能做详细检查，不能被发现胎儿有异，万一漏了破绽也得能掩饰过去。所以最好找个认识的医生，我只认识一个，我们现在正开车去他的医院。”司芳收拢声息，用口型说：“你也认识他，要是你没有身孕，说服他帮你作假保命。”
“庄正鹏！”李潇潇猛然一惊，差点想要坐起来又疼得躺回去了。拼命压低声音悄悄地问：“庄正鹏？司芳你醒醒，你带着一窝僵尸去找庄正鹏？”
“我跟林科出去吃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也算认识了。”司芳浅浅一笑，无声地说：“你跟我保证过他没问题，我信你。”
“不要这么相信我啊！我好大压力啊！”
李潇潇仰躺回去，额头都挂着汗，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愁出来的。她按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面要是真的有一只小僵尸，这是送货上门去吗？
上天保佑，她没有看错庄正鹏吧！
穿越了半个城跑去找一个一度被认为是僵尸杀手的医生，到医院门口，司芳把李潇潇从车里搀扶下来，驾驶室里下来麻庆欢和司麟，两个都满色不善，满腹怀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们。
司芳路上就打了电话，庄正鹏带着护士跑出医院大门来接她们，用轮椅把李潇潇推到诊室。
“潇潇你是哪里不舒服？小麻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难受得厉害吗？这两位男士也都是你的家属？病人家属请留在门外走廊里，不要耽误诊治。女士留下，小麻，你陪着潇潇就可以了。”庄正鹏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这些是我男朋友的亲戚，开车送我们过来，非要跟进来，好烦人的。”李潇潇说。
麻庆欢跟司麟两个黑着脸不想动弹，被庄正鹏客气地请出去了。
他听完司芳说症状，想去找个产科医生，但是司芳和李潇潇都坚持由他来就行了，庄正鹏争不赢她们，做了一些检查，收起听诊器，叫司芳出去买点热粥。
“补身子的？”司芳一边说着，一边拿纸笔递给庄正鹏，问：“她孩子怎么样了？”
“虽然只是初步诊断，但是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庄正鹏奇怪地看着她，司芳用笔尖戳戳纸页，示意他写出来，一边继续问：“还有什么要买的？”
庄正鹏虽然很不解，还是在纸上写——“简单来说，她是饿坏了。”
又补了一句——“吃的就行，多买点好消化的。”
“噗。”李潇潇偏头看着他写的字，忍不住笑，捂着肚子疼得抽抽，好痛，好丢脸又好好笑。有生之年居然活活饿晕了一次，还假孕。
司芳瞪她一眼，伸手戳了她的脑袋，一边跟庄正鹏说：“明白了，人没事就好，我这就去多买点滋补的东西，潇潇你好好休息。”一边在纸上写：“庄医生，保密，具体潇潇跟你说。”
庄正鹏懵懵地看着她走出去，懵懵地回头看李潇潇。
李潇潇一手捂着肚子侧趴在病床上，一手在纸上写狗爬一样的字：“庄哥，帮帮忙，我男朋友老家特别封建，亲戚们好多事，不肯让他远嫁给我。迫不得已，骗他们说我大肚子了，将来奉子成婚。你不用说谎的，就不否认就可以了！那个欢叔最难搞了，他还在门外听着，不要说漏嘴呀！”
“潇潇，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庄正鹏写。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通过饿肚子来恶作剧的！”李潇潇写。
然后她就抬着头，用可怜兮兮的痛到含泪的眼睛看着他，问：“庄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庄正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含混地说：“呃……你，好好静养，在这里多静养，观察一下，先，多吃点东西，养好身体才能……嗯，才能养孩子。”
他拙劣的说谎技能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忽悠麻庆欢，但是也很让人安心，至少他之前真没说谎。
李潇潇欣慰地笑了，说：“谢谢医生！”
“要告诉小江吗？”庄正鹏说。
“他在外地，科长在外国，小弟又忙，不麻烦他们了。司芳要不是跟这些亲戚一起过来，我也不想麻烦她。不过我肚子真的好疼，没吃的，还吹了整晚冷风，疼得抽筋……呜呜呜，司芳怎么还不回来，我要饿死，不是，我好担心我的孩子！”李潇潇继续演，哭给门外的麻庆欢听。
“要挂水吗？”庄正鹏悄声问，看她想不想演戏演到底。
“不要，扎针好疼！”李潇潇悄声否决。
“那……你好好休息。”庄正鹏哭笑不得地说。
李潇潇又抽抽着疼了一会，司芳抱着一大兜吃的跑回来了，八宝粥、红豆粥、黄豆炖猪脚、大骨汤、牛奶炖蛋还有一堆糕点……完全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搞来这么多！然后她就坐在床边一碗接一碗喂李潇潇吃东西。
李潇潇几碗粥下肚，感觉终于活过来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她用口型问司芳。
“装下去！”司芳无声地说。
庄正鹏还有别的事，看她恢复得差不多就先出去了，到门口又被麻庆欢拦住，问他孩子怎么样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没事没事，静养，观察一下先。”
李潇潇吃饱喝足，躺在病床上扮孕妇，躺着躺着，昏昏欲睡之中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室内光线好亮……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她的航班都已经到象山又飞回来了吧！机票钱啊啊啊！还有，小僵僵接不到她一定着急了！
“司芳，给我找个手机！”
李潇潇正喊着，听到走廊里面一声惨叫，似乎是司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