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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禁锢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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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高贵山丘以来,空气一直冷冽。在卡列宁之门前,风中甚至凝出了雪花。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加诺玛宁大师留下的这条路,竟然越走越热。

    青灰色的岩石一直是构筑通道的主要部分。在这地下城里呆了好几天,众人渐渐习以为常。直到刚才,玛丽安突然发现,他们身边出现了暗红色的砂岩。

    “喂,墙壁的颜色变了。”她通知前面探路的艾虎。

    不但颜色变了,摸上去的感觉也不一样。艾虎伸手在墙上一按,感受到砂岩带来的温度。这墙竟然微微发热,就像里面埋着暖气管道一样。

    “墙在发热,说明路线是对的,”他告诉玛丽安,“我们正在向下,进入地下城更深的部分。”

    “死亡断层?”

    “很有可能,”艾虎开始思索这个名字的由来,“但愿不是‘到了那里就十死无生’的意思。”

    死亡断层,名副其实,真正是一条死亡之路。

    走出红砂岩通道,艾虎原本以为前方依然是同样景色——天然溶洞扩建而成的大厅,排列在大道两旁的房屋,东正教风格的尖屋顶鳞次栉比。然而眼前所见和预想完全不一样。破碎、破碎、还是破碎。

    眼前的风景就像一卷抹布,被无形的大手抓起来,狠狠地扭转个几圈,然后摔在地上。大道碎裂成无数段,路灯扭曲如蛇。没有东正教风格的尖屋顶,房屋都是坚厚沉重的堡垒风格。然而即便如此也扛不过大自然的伟力。它们东倒西歪地散落着,墙碎屋塌,十分凄凉。

    “这就是挖穿了岩浆层的恶果么……”

    机器人已经无法前进了。它们膝盖不能弯曲,全靠轮子在平地上跑。然而眼前根本就没有路,想要前进,必须和凹凸不平的地面恶斗。穿过破碎的大楼,从七八米高的楼板往下跳,转眼又要爬上七十度倾斜的陡坡。

    无奈之下,艾虎决定放弃机器人士兵,在原地建立了一个接应营地。它们将原地坚守,等待小队返回……如果还能返回的话。

    玛丽安走到艾虎身边,举起一只手:“我们要沿着这条地沟前进吗?”

    顺着玛丽安所指的方向,艾虎抬头望去。她说得没错,前方地形还真是只能用地沟来形容。百多年前,大约是一条砖铺的走道吧。但如今两旁的建筑都被齐腰斩断,沉重的混凝土墙像白纸般被撕开,扫到了十几米开外。这里简直就像爆过一颗氢弹。只有核爆炸产生的风压才能拆得如此彻底。

    但这还不足以成为地沟。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道断层居然沿着断垣残瓦不受阻碍地伸展出去,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看着满目疮痍的破碎地面,艾虎忽然很怀疑:所谓挖掘不慎引发地裂,真的只是天灾吗?怎么看,这样的断裂都有人为造成的味道。

    “前面……”他核对了一下地图,“应该是生化人监护区的方向。”

    顺着断层的方向看去,可以望见一幢灰暗建筑,宛如碉堡,伫立在断瓦残垣之上。阴暗的微光里,这座大楼看起来如此冰冷阴森。所谓“生化人监护区”,其实就是监狱。萌生了自我意志的士兵被囚禁在这里。科学家们定期观察,并在他们身上做实验,研究他们为何会萌生自我意志。实验过程……当然不可能非常洁白。

    加诺玛宁大师留下的数据里,忠实地记录了当时的情景。活体解剖,大脑切片,神经分离……穿白衣的研究者熟练地从生化人身上做着一项又一项实验,直到那个身体完全不能用为止。格斯看得目眦尽裂,手指紧紧地捏成拳头。艾虎一度担心这个生化人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但事后看来,他还算冷静。

    艾虎并不清楚格斯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但从他的言行来看,这个生化人肯定很了解那段悲惨的过去,并耿耿于怀。

    “走吧,”他拍拍格斯的肩膀,“那些终究都已经过去了,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按照计划,三个小时之内必须穿过监护区。”

    “塔、死亡的开端。”格斯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塔?”艾虎极目眺望,耶稣老佛爷啊!居然真的有塔!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那幢灰暗又阴沉的大楼上,确实能看到几根高高耸立的尖刺。它们看起来就像古代城墙四角的望楼,或者清真寺的装饰性尖塔,但那个高度有点太高了。从这个角度看,几乎要刺到百米高的溶洞顶端。

    “一定要从这里穿过去吗?”玛丽安小声嘀咕,“我不想靠近那栋大楼,总觉得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仔细想想,上百年不断有人死在那里……”

    “路线就是这么画的,我们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绕,”艾虎的态度很坚决,“跟着莎拉绕路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坚决跟着路线走。”

    格斯忽然开口:“我说说吧,大致我还了解一些那时候的历史。那些你们看到的塔,其实真正的名字叫‘禁锢尖刺’,用途是发射电波。你们都知道,生化人的这里装着一枚忠诚勋章,”他轻敲后脑,“被关押在那幢大楼里的生化人,他们的忠诚勋章随时都处于激活状态。”

    “随时都处于激活状态?”玛丽安大为惊讶,“但是,一旦激活,不是就会放出高压电吗?”

    “全靠禁锢尖刺的压制,”格斯解释,“在禁锢尖刺的电波覆盖范围内,忠诚勋章会被暂时冻结。就算处于激活状态,也不会爆炸。但是,万一出了电波圈,那么……”他用双手作了个散开的手势,“嘭!”

    这个生化人突然迈开大步,走在了队伍最前面。“我来带路,”他说,“这里我还比较熟悉。”

    “你为什么会比较熟悉?”艾虎奇怪地问,“你不是刚从生产线上下来没几年吗?”

    格斯突然转身,瞧着艾虎。气氛一时紧张,玛丽安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结果格斯只是点一点自己额头,说:“为了回收基因父本,我看过很多资料。在这里,”他指着太阳穴,“保存着生化人诞生以来的全部苦难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