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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夺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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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八年,代宗朱祁钰病重,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朝廷人心惶惶,很多大臣联合上书,希望可以恢复朱见濬的太子之位,代宗还是没有答应。

    朱见濬不急,真的不急。在他七岁时,翰林学士徐有贞开始教授他经文,他是副都御史,与杨善同僚。在教授他课程的时候,徐有贞总是会提到杨善到瓦剌迎回他父皇的故事,他想徐有贞必是心里对代宗不满。

    朱见濬对代宗也是不满的,他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还将他的父皇母后囚于南门。

    他九岁的时候,机会终于又一次来临,他的堂兄朱见济不治而亡,他只见过那个堂哥一次,从那以后他总是在心里希望他快些死亡。

    他的叔叔再无子嗣,他还是可以再次成为太子,有机会登上那个位子的,那些日子,他总是焦急的等待着,只是他没有等来封他为太子的圣旨,等来的是越来越多的锦衣卫。

    他知道代宗心里一直在戒备着他们父子,生怕他们父子把他赶下皇位。

    他开始试着收买一些人,这些事情都是他的老师徐有贞在暗中进行的。他总是恩威并施,晓以大义,因此,看守他的锦衣卫慢慢地变成了他的人。

    后来他亲自接见并与锦衣卫指挥史王广明交谈,让他明白他的叔叔总是会死的,而且他的叔叔并没有儿子,那么他死了以后,谁会拥有天下呢?只要有一点脑筋的人都会猜到。

    这段时间里,他想,他的叔叔同他一样的痛苦。

    随着他的长大,太监曹吉祥联系到了他,她说,代宗在宫中每天与不同的女子****,以期得到一个儿子,越是如此却越不能如他所愿,反而使他的身体变得十分不好。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与不同的女子****,身体就更差,他知道,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代宗,活不了多久。

    终于,代宗因为长期的焦虑不安和纵情声色,一病不起,他的机会,他和他父皇的机会终于来了。

    八年,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儿长成一个十岁的少年,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还是太小了,但是他却在慢慢的掌握着某种力量,静静的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他比绝大数的同龄孩子都成熟的多,也工于权谋,这个天下,毕竟还是他的。

    那一天晚上,杜锦言跪在他的跟前,徐有贞把他们即将执行的计划仔细的对他说着,杜锦言沉默的听着,一一记下。

    看着窗外,万贞儿站在树下向这边张望着,朱见濬的心里闪过一瞬冰冷的杀意,以至于杜锦言告退时,他都没有注意。

    杜锦言退下,刚转过身就看到等在树下的万贞儿,他走过去,看着万贞儿恬静的容颜,心里有些感慨,万贞儿已经二十七岁了,不知不觉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活泼,多了一些成熟稳重,只是,她还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白皙美丽,一样的神采奕奕,仿佛还是和以前一样。

    万贞儿看到杜锦言就笑了一下,又认真的问到:“怎么样?濬儿怎么说的?会有危险吗?”

    杜锦言看着她充满关心的眼神,微微一笑说:“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知道,万贞儿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万贞儿听了杜锦言的话就急匆匆的回到,说完了,才红着脸赶紧把目光移开。

    杜锦言看着万贞儿羞红的脸说:“既然知道。那就叫我的名字吧。叫一声让我听听。”

    “不叫…杜锦言。”万贞儿羞得不行,本来不想叫的,但是想到他即将要去做的事,那一声杜锦言还是叫了出来。

    “嗯,贞儿,这个你拿着,不要忘了我的名字,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像皇上请求赐婚,然后我们就离开这紫禁城,去云游四海,好吗?”杜锦言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但是此刻,他想把他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万贞儿,他把他的贴身月牙玉佩摘下放到万贞儿的手里,这是他的承诺。

    万贞儿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觉得手心发烫,她紧紧的握住手,看着杜锦言的眼睛,慎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不贞洁的女人,她竟然在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十岁的朱见深比任何人都自私,对太子之位的患得患失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是他的,就一定要牢牢的握在手中。

    更何况,他对万贞儿的占有欲是从小就有的,万贞儿必须是他的,他从杜锦言那里学武功,就是要在某一天亲手杀死他,这样,万贞儿就真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被后来的史家称为夺门之变的

    事情发生在那一年正月的壬午。

    当天晚上,他与武清侯石亨,杨善,徐有贞等人,带着一些锦衣卫向南宫而来。在禁宫门前,他们遇到代宗的裔系亲兵的阻拦。

    小规模的战争迅速展开。

    他站在徐有贞的身后,听着两军交战的声音。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兴奋的时刻,他将要改变历史,夺回本来属于他的东西。

    敌军甚是矫健,有一瞬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军似乎就要不敌了。然而此时,敌军却后方大乱,他知道是曹吉祥来了,他带着一群太监和一些锦衣卫从后方而来,我方乘乱而上。

    他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黑暗中的战争如同默剧,为了不惊动重病的皇上,敌军没有出声,而我方为了不惊动敌方的兵马也不出声,整场战斗只能听到兵戈碰撞和刀刃砍到肌肤上的声音。

    即使在黑暗中,他仍然清楚地看见临死前敌人的脸,痛苦与恐惧控制了他们,他们肌肉抽蓄,五官扭曲,摔倒的时候十分缓慢。

    敌人战到最后一个人,没有人投降,他们全死了,忽然之间尸体便堆满了宫门。

    朱见濬踩着尸体走进宫门,那种践踏生命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他拼命的忍着呕吐感。

    然后他们便顺利地到了南宫,再也没有人阻拦,那时候,已经快四更。

    南宫的宫门紧锁,谁也没有钥匙。他让锦衣卫用刀剑辟门,过了不久,门就被辟开了。

    里面是一片黑暗,大家忽然面面相觑,到了这个地步,却似乎没有人敢再进一步。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是朱见濬的父皇,朱祁镇。朱祁镇很瘦,看的出来,长期的囚禁让他的身体变得很不好。他看着站在身前的儿子,湿了眼眶:“我儿,可还好?”

    朱见濬跪下说:“儿臣一切都还好,儿臣来接父皇母后。”朱见濬对朱祁镇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该做的样子,他还是要做全的。

    底下的人看到朱见濬跪下,也都纷纷下跪说到:“臣等恭迎太上皇。恭迎皇上。”

    朱祁镇看着这场面激动不已,他扶起朱见濬说:“我儿受苦了,以后,父皇会好好补偿你。”

    万贞儿被人从祁王府接回东宫时,天已大亮。在马车上,她知道了英宗已经复位,而朱见濬,也恢复了太子之位。万贞儿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她的濬儿终于不用再被关在那一方小小院落,与世隔绝了。

    下了马车,万贞儿看着眼前巍峨的建筑物,心中感慨万千,八年了,八年前她带着朱见濬从这里离开,八年后,她又因为朱见濬回来了。

    只是这里等待她的,不仅仅是喜讯,还有一个几乎击垮她的噩耗。这个噩耗,杀死了她的期望,也改变了她的一生。